“出海?”
“就是乘坐很大的船,到大海上去。”
“大海……?”
“唔。”高真如把地球仪拿了过来,给大公主看:“这里是咱们大清,这边上便是大海,你看,再过去还有别的大陆,上面便住着模样与咱们相似又不相似的异国人。”
高真如见大公主有兴趣,稍稍讲解了一番里面的内容:“等我看完了以后就给你。”
“可我不会……”
“慢慢学嘛。”高真如眨眨眼,“你看,高额娘我就在学哦。”
顿了顿,高真如望着大公主轻笑道:“虽然职位估摸是难已变化了,但学习还是可以不断进步的。”
大公主小小年纪都能有未来的目标,高真如觉得自己也不能落后。
她或许无法影响到乾隆帝,但要是能在大公主又或是几位阿哥心底埋下小小的种子,说不定终有成长为参天大树,而后盛放结果的一天。
大公主的双眼亮晶晶的,兴奋地点点头:“那——高额娘再与我说一些呗。”
“好啊。”高真如绘声绘色说着书籍上的内容,别说大公主听得如痴如醉,就连屋里的宫婢嬷嬷也忍不住竖起耳朵,沉浸在《鲁滨逊漂游记》之中。
随着鲁滨逊的每一次经历,众人止不住出小小的惊呼声,就连瑞香前去准备晚膳时,都不免悄悄询问身边的宫人:“你说这故事是真的假的?”
“应该是假的吧?”
“我觉得也是假的,哪能有这般厉害的人物!”
“要是我碰见这么多问题,肯定就不会再出海了……”
“可是郎画师不就是千里迢迢赶到咱们这里来的吗?我听说他为了到咱们这里,坐了好几个月的船呢!”
宫婢们叽叽喳喳说着话,结伴往御膳房而去。
远远见着瑞香进来,前面还坐在凳上打瞌睡的御膳房灶人顿时跳了起来。他眉眼舒展,面上堆笑,紧抿着的嘴角也缓缓上扬,最后定格在一个不失献媚又不显夸张的角度上。
灶人疾步迎上前去,恭声道:“瑞香姑娘,您来了?您早上定下的菜,基本都准备好了,就剩下三道要现炒的,您到茶水间坐一会儿,小的备好就让人给您送去。”
“劳烦李师傅了,这是给您的茶水钱。”瑞香笑着从袖里拿出打赏用的荷包,熟练地往李灶人手里塞。
“瑞香姑娘何必这般客气,真真是折煞奴才了。”李灶人连连推拒,亲自领着瑞香去了隔壁茶水间,而后又是教小太监上茶,又是教小太监送两碟子点心到茶水间里。
末了,他又把灶上徒弟赶到一边,亲自上手,又煎又炸又炒,直到三道菜品尽数完成才抹了抹汗,教人装盘装食盒,再送到瑞香手里。
新进御膳房里当差没几日的小太监满心疑惑,拉着灶上李师傅的徒弟,悄声问道:“李师傅怎对那人这般客气?连赏钱都不要?”
那李师傅可不是啥好伺候的人物,恁的贪心,自己刚入御膳房,就被要了银钱,往后的月俸还有一份得上交。
更不用说后宫的小主们,回回点菜都得给赏钱,李师傅多半还是不冷不热的,教徒弟上灶展示展示手艺。
小太监越想越奇怪,怎今儿个怎就如此高兴?连钱都不要了?
那徒弟瞪圆了眼瞥他,忙不迭离得远了些。周遭听见声响的太监也是频频侧目,半响才有人道:“你以为那是谁?那是贵妃娘娘跟前的。”
小太监张了张嘴,懵懂中还带着点不服气,贵妃娘娘都不给赏钱,那不是……更小气了吗?
“你懂个甚,且等着看吧!”
“……”小太监瞧着瑞香等人提着食盒有说有笑的离开,心里狐疑得很。
正当他满心不解之际,后头来了一位宫婢。小太监认得她,这名宫婢乃是嘉贵人跟前伺候的,是小厨房里的常客,时常来此点菜。
那婢女问了几句,接着悄悄塞给李师傅一锭银子,领着几份菜品离开。
那几份菜品怪眼熟的,好像便是先头贵妃娘娘点的菜。
小太监看得目瞪口呆,旁边的人瞧着他反应直摇头:“瞧你没出息的模样,这才到哪呢。”
果不其然,不过半盏茶功夫,小厨房里又陆陆续续来了另外三五名宫婢,她们问的问题皆是差不多,而后也同样给了赏钱。
一圈下来,李大厨赚的盆满钵满,就连新进的小太监手里都得了半角碎银子。
这半角碎银子于旁人而言或许算不得什么,可对他来说,实实在在是一笔大钱,喜得小太监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他本想塞进袋里,想了想,又往许徒弟手里送去。
“瞧瞧你那样,就半角银子罢了!给我做什么,你自己藏好就是。”
许徒弟对这般场景早已习以为常,挥挥手教小太监收回袋里去,难得好心地与他解释道:“李师傅不愿收人贵妃娘娘的银钱,那自是因为贵妃娘娘便是财神爷,凡是她喜欢的,感兴趣的,后头宫妃们自是巴巴地跟上。”
“运气好些,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会注意上呢,那打赏还能少得了?”
光这一点就够让人钻破了脑袋,尤其是像李师傅这般从乾西二所出来的灶人,更是清清楚楚。
对于满宫的宫婢太监来说,贵妃娘娘就像是摆在诸人跟前的一架通天梯。
许徒弟瞧这尚且年幼的小太监,难得生出些许善心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有的学呢。”
小太监似懂非懂,回头暗暗思考起各位主子的用意,他想宫妃们记下贵妃娘娘的吃住用穿,定是为了了解贵妃娘娘的喜好,往后可以讨好……等等?
小太监转动的思绪骤然停滞,眼神渐渐迷茫,要说宫妃为了讨好皇上,故而琢磨皇上的喜好也就罢了,专研究贵妃娘娘的喜好是做甚?
难不成诸位主子,是想讨好贵妃娘娘?可是宫妃不得讨好皇后娘娘才是吗?
小太监满心疑问,嘉贵人跟前的宫婢亦是困惑不已。她手提食盒返回宫中,与大宫女喜鹊抱怨道:“喜鹊姐姐,主子何苦对贵妃娘娘的膳食这般上心?您没瞧见,那李灶人的嘴脸——”
喜鹊闻言,当即抬手轻抽宫婢手背,板起脸训斥道:“画眉,你若再这般口无遮拦,往后主子将你遣送回内务府,可休要怪我没提醒你!”
画眉虽瞧着喜鹊脸色严肃,但心有不甘,有些不服气地嘀咕:“我就,我就在屋里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