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宁立刻照做,将石钵中剩余的净光苔泥小心地敷在萧承昀那些惨绿色的伤口上。苔泥接触到腐败的血肉,立刻出更剧烈的“滋滋”声,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缕缕黑烟伴随着恶臭升起。萧承昀在昏迷中也痛苦地抽搐了一下。
时间在紧张的气氛中一点点流逝。洞穴内只有净光苔木炭燃烧的微弱噼啪声、银针颤动的嗡鸣,以及伤者痛苦的喘息。
终于,阿箬七窍中逸散的墨绿气息变得极其稀薄,脸上和脖颈的惨绿怨毒纹路也几乎褪尽,只剩下淡淡的青灰色,呼吸虽然微弱,却平稳了许多。面具人左掌的光漩缓缓收敛,刺在阿箬百会穴的银针被他轻轻捻动拔出。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气息明显有些虚浮。
但他没有丝毫停歇,立刻转向情况更加危急的萧承昀。
他蹲在萧承昀身边,目光凝重地审视着那只紫黑肿胀、散着不祥气息的右臂。他伸出干净的手指,指尖萦绕着比之前更加凝实的乳白光晕,小心翼翼地悬停在肿胀手臂上方寸许,缓缓移动,似乎在感知内部的情况。
“好霸道的怨毒!已侵蚀骨髓,与地脉腐瘴之气纠缠成煞!”面具人声音低沉,“寻常净光之力只能压制,无法根除。再拖下去,这条手臂必废,煞气攻心,神仙难救。”
他猛地抬头,看向洞穴内壁上那些散着乳白光晕的净光苔,目光最终锁定在几片生长在最高处、叶片边缘金色纹路最为清晰、光晕也最纯净的苔藓上。
“取那几片金纹净光苔来!要快!”面具人语气急促。
江晚宁立刻跃起,小心地摘下那几片珍贵的、边缘流转着淡淡金芒的苔藓叶片,递给面具人。
面具人接过金纹净光苔,将其放入一个干净的玉碗中,又从一个陶罐里倒出少许清澈透明、散着奇异寒气的液体(似乎是某种无根净水)。他用石杵快捣磨,这一次,翠绿的汁液中融入了丝丝缕缕的金芒,散出一种神圣而凛冽的气息。
他取出一枚最粗的银针,在捣好的金纹苔泥中浸透。随即,他眼神一凝,左手五指如穿花般急拂过萧承昀紫黑肿胀的右臂,点按几处大穴,暂时封闭了手臂与躯干的联系。同时,他右手捏着那枚浸满金纹苔泥的银针,对准了萧承昀肿胀手臂的手肘内侧一处皮肤下怨毒煞气汇聚、如同活物般搏动的节点!
“忍着!”面具人低喝一声,手腕稳如磐石,针尖猛地刺下!
噗!
针尖刺破肿胀紫黑的皮肤,一股粘稠腥臭、泛着惨绿和墨黑混合色泽的脓血猛地喷射而出!这脓血仿佛有生命般,带着浓烈的怨毒和腐蚀性,溅落在散着微光的苔藓地上,出“滋滋”的灼烧声!
与此同时,萧承昀的身体如同被烙铁烫到般猛地弓起!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痛苦嘶吼在洞穴中回荡!即使被封闭了部分感知,那深入骨髓的剧痛依旧让他瞬间清醒了一瞬,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
面具人丝毫不为所动,右手稳稳持针,左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一点精纯的乳白光晕,点在针尾!那浸透针身的金纹苔泥药力,被这精纯的净光之力催动,如同滚烫的熔岩,顺着银针强行灌入萧承昀手臂的经脉之中,狠狠冲刷向那些盘踞在骨髓深处的怨毒煞气!
嗤嗤嗤——!
更加剧烈的冲突在萧承昀手臂内部爆!肉眼可见的,一道道金绿色的光芒和紫黑色的怨毒煞气在他肿胀的手臂皮肤下疯狂冲突、扭动、搏杀!整条手臂如同沸腾般剧烈颤抖、起伏!脓血混合着被药力逼出的、更加粘稠腥臭的墨绿色毒液,从针孔和手臂其他伤口处不断涌出!
这驱毒的过程,如同刮骨疗毒,其痛苦可想而知!
江晚宁看得心惊肉跳,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面具人全神贯注,额角汗水涔涔而下,维持着药力与净光之力的灌注,与那顽固的怨毒煞气进行着殊死搏斗。每一次金绿光芒的推进,都伴随着萧承昀身体剧烈的抽搐和压抑不住的痛哼。
不知过了多久,萧承昀手臂皮肤下那狂暴的紫黑煞气终于被压制、驱散了大半,整条手臂虽然依旧肿胀乌紫,但那种不祥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的感觉消失了,颜色也从紫黑转向深紫,再慢慢透出一丝青白。涌出的脓血也变成了暗红色,腥臭中那股怨毒的气息淡了许多。
面具人终于缓缓收针。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气息明显萎靡了许多,身体晃了晃,扶着旁边的石壁才站稳。
“骨髓深处的余毒,需靠净光苔火塘温养,辅以汤药,徐徐拔除。命暂时保住了,这条手臂…能否恢复如初,看他自己的造化。”面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他看了一眼依旧在昏迷中、但气息明显平稳下来的萧承昀,又看了看旁边呼吸也趋于平稳的阿箬,目光最后落在江晚宁身上。
“现在,能说说你们是谁?为何会招惹上守芝人?还有…”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江晚宁依旧紧握在手心的长命锁,那锁身上的金光在净光苔的映衬下,似乎恢复了一丝微弱的光泽,“这枚蕴含守护意志的灵锁,又从何而来?你们闯入腐瘴海,寻找腐心殿,究竟所为何事?”
洞穴内,净光苔散着柔和的光晕,火塘温暖。重伤的两人暂时脱离了死亡线,但气氛并未轻松。面具人深邃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等待着江晚宁的回答。腐心殿、魂灯、守芝人…这平静的苔藓洞穴,只是风暴眼中短暂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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