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简陋,却处处透着一种抵御外界污秽的洁净与安宁。
面具人示意江晚宁将阿箬放在火塘旁一块铺着厚厚干苔藓的“床铺”上。他走到洞穴一角,从一个密封的陶罐中取出几片边缘带着细微金色纹路的、半透明的深绿色苔藓叶片。那叶片一暴露在空气中,散的乳白微光便明亮了几分。
“净光苔,腐瘴海中唯一能克制瘴毒孢子的东西,也是那些‘守芝人’最想毁掉的。”面具人一边解释,一边将几片净光苔放入石钵,用石杵快捣碎,翠绿的汁液混合着乳白光点流淌出来,散出更加浓郁的清新气息。
他动作麻利,将捣碎的苔藓泥均匀地敷在阿箬裸露的皮肤上——尤其是那些被她自己抓挠出的血痕和浮现出惨绿纹路的地方。苔泥接触皮肤的瞬间,出轻微的“滋滋”声,阿箬皮肤下那些游走的惨绿色怨毒纹路如同遇到天敌般剧烈扭动、退缩,颜色也迅变淡!昏迷中的阿箬紧蹙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一丝。
“外敷只能压制体表怨毒和孢子侵蚀,拔除心脉与魂中的沉疴,需内引外合。”面具人说着,转向江晚宁,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银针皮囊上,“你的针,借我一用。”
江晚宁毫不犹豫解下皮囊递过去。
面具人接过,指尖拂过那些细长的银针,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取出一枚最长的针,走到阿箬头侧,并未立刻下针,而是伸出左手,悬停在阿箬眉心上方三寸之处。他掌心那点淡白色的光晕再次浮现,并且越来越亮,渐渐凝聚成一个缓缓旋转的、小小的乳白色光漩。
“以净光为引,驱邪守正。”面具人低语,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同时,他右手捏着那枚长针,针尖精准无比地刺入阿箬头顶百会穴!落针极轻,手法却玄奥无比,带着一种引动天地清气的韵味。
针入的刹那,面具人左掌心那旋转的乳白光漩猛地向下一沉,仿佛与银针建立了无形的桥梁!纯净温和的净光之力,顺着银针,如同涓涓清流,源源不断地注入阿箬的百会穴!
“呃…”昏迷中的阿箬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呻吟,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脸上、脖颈上那些顽固的惨绿怨毒纹路如同沸水中的油脂般疯狂涌动、扭曲,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抵抗!一缕缕极其稀薄、却散着恶臭的墨绿色气息,开始从她七窍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一接触到洞穴内充盈的净光苔气息,便出滋滋的声响,迅消散。
这驱毒的过程显然并不轻松。面具人露出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维持着光漩的左手微微颤抖,但他眼神依旧专注而沉稳。
就在这紧要关头!
“噗通!”
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伴随着压抑不住的痛苦喘息,猛地从棚户入口处传来!
江晚宁悚然一惊,瞬间转身,银针已扣在指间!
只见入口处厚厚的苔藓门帘被撞开一角,一个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身影重重地摔了进来,扑倒在散着微光的苔藓地上,激起一片细碎的乳白光点。
是萧承昀!
他比江晚宁更加凄惨!身上的衣物多处被撕裂,露出下面深可见骨的伤口,那些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惨绿色,血肉仿佛在缓慢地腐败,散着浓烈的腥臭。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臂,衣袖完全碎裂,整条手臂呈现一种不自然的紫黑色,肿胀得吓人,皮肤下如同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那是怨毒能量和瘴气深入骨髓侵蚀的迹象!他脸色灰败如金纸,嘴角不断溢出带着黑丝的鲜血,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只有那双紧握成拳的手,和眉宇间未曾消散的坚毅,证明他还活着。他显然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完全是靠着最后一点意志力,循着长命锁最后那点微弱的共鸣,才挣扎着找到了这里。
“承昀!”江晚宁的心瞬间揪紧,惊呼出声,立刻扑了过去。
面具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但他为阿箬驱毒正值关键,无法立刻中断。他眉头微蹙,目光扫过萧承昀身上的惨状,尤其是在他那只紫黑肿胀的右臂上停留片刻,面具下的脸色似乎也凝重了几分。
“怨毒蚀骨,瘴气攻心,离死只差半步。”面具人的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一丝凝重,“把他拖到火塘边!别碰他右臂!”
江晚宁强忍心痛,依言小心翼翼地将几乎失去意识的萧承昀拖到散着温暖光晕的火塘旁。靠近那燃烧着净光苔木炭的火塘,萧承昀身上伤口逸散出的惨绿色怨毒气息似乎被稍稍压制了一点,他痛苦的喘息也微弱地平稳了一丝。
面具人左手维持着为阿箬注入净光之力的光漩,右手却毫不停歇地从江晚宁的针囊中又抽出数枚银针!他看也不看,手腕一抖,数道细微的银芒如同拥有生命般射出!
嗤嗤嗤!
银针精准地刺入萧承昀心口、丹田几处要穴!针尾微微颤动,出低沉的嗡鸣。这几针并非治疗,而是强行激萧承昀体内残存的生命潜能,如同在即将熄灭的油灯里强行注入最后一点灯油,吊住他濒临断绝的心脉气息!萧承昀灰败的脸色涌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但呼吸总算暂时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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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一切,面具人额头的汗水更多了。他维持着左右开弓,同时为两人压制剧毒、吊命续魂,显然消耗巨大。
“净光苔泥!敷他伤口!快!”面具人急促地命令江晚宁,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