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向来喜欢喊她眠眠,认识的则总是亲切地喊她听眠,不认识的自然喊她竹小姐。
——只有李长青。
从小到大,只有李长青会在明明熟悉之后,却还是直呼她的全名。
明明是有些冒昧、生疏的喊法,但竹听眠却并不觉得疏远,好像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小习惯。
就像她也早已习惯了喊他李长青一样。
“嗯?”
她轻轻应声,问他:“怎么了?”
李长青看着她认真道:“宋知贺对不起你,是他有问题,和你没关系。不要因为一个渣男觉得自己不好,你很好。”
这是他一早就想跟竹听眠说的话。
看着竹听眠双目怔怔看着她,但也不过片刻功夫,她就在他的注视下重新展开笑颜。
“我知道。”
“我不会因为他觉得我不好。”竹听眠笑着跟李长青说话。
她不可能因为宋知贺的背叛就觉得自己不好。
但不得不承认——
李长青的这番话还是让她的心情变好了很多。
万籁俱寂的夜里。
这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
除此之外,只有风声和旁边喷泉的流水声,在他们耳旁响起。
他们彼此对望,竹听眠双眸含笑,却看不见李长青藏于眼底之处的深青。
“走了。”
李长青率先收回视线,转身去后备箱取行李箱。
竹听眠没跟过去,反而去了副驾驶。
等李长青拿好行李箱关上后备箱,想跟竹听眠告辞的时候,忽然看见竹听眠拿着那捧花还有几个小蛋糕走向他。
李长青并未多想。
正想让她回去,不必送他。李长青的视线依旧泛着冷意,只是同之前相比,多了几分温度,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好感度有具体数值的话,她在他那里的值应该是从负数归正了。
鉴于脑子里的东西根本见不得光,竹听眠有些不自在,“我怕打扰你。”
倒也算不上说谎。
要不是他发现了她的存在,她可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还能多欣赏一阵。枪法干净利落,颜值和身材也没话说,全网无代餐,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不是受他身份地位的限制,她都想打造一个综艺将他捧起来,有没有热度都是其次。
她就想随时都能看到他。
竹听眠及时止住发散的思绪,视线巴巴地朝他探过去。
好听的话没诚意,真心话倒是时常惹人不悦。
左右都没有能让她安分的。
早知道她就是这个性,李长青也没多意外,撩起眼皮扫过去,“刚认识那会都不怕,现在反倒怕了?”
竹听眠颤了下眼睫,没搭腔。
她今天画了一点淡妆,自从发现李长青总爱盯着那颗泪痣后,没有再做刻意遮挡。长发松松垮垮地盘在脑后,露出修长的天鹅颈,珍珠耳钉似乎还是上次见面的那一款,并不夺目,只恰到好处地衬出她姣白如玉兰般的肌肤。
李长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在他心底留下印象太过深刻,竟连这样的细节都没能遗漏。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竹听眠磨磨蹭蹭好半晌才挪动,堪堪在距离他几步路远的地方停下,像是在避嫌。
欲擒故纵的把戏不要太明显。
李长青佯装未察,轻笑了声:“我是什么豺狼虎豹?”
竹听眠却好似没听出他话语中的不虞,垂睫指向散落一地的弹壳,他这人玩起枪子来丝毫不心疼,让她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好不容易挑了处干净的地方,她才不想冒着滑倒的风向走过去。
“辞哥,你总该考虑考虑我。”
李长青不习惯有人在旁边,都是等弹夹空了,彻底尽兴后才让人来打扫,头一回碰到竹听眠这样的不速之客,的确忘了这一点。
她这话说得一语双关,红唇挽起清落的笑,意味明显,乌眸倒是显得无辜,好似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些话。
李长青没有再深入往下想,情绪闪过一丝不耐。自从她出现之后,总能扰乱他自以为已然沉敛平静的心绪。他烦躁地用拇指压住枪柄。
竹听眠一手捂住胸口的位置,边弯腰去拾地面的子弹壳。
“呀——”她惊呼一声,匆忙抽回指尖,秀眉下意识蹙紧,想要后退,却不慎踩到了弹壳,身体霎时因为惯性向后仰倒。
李长青这次没有再作壁上观,沉着脸扶稳了她的腰。熟悉的香味再度缠上来,她几乎是以依偎的姿势,靠在他紧实有力的胸膛上。他身上的肌肉因她的贴近而绷紧、僵硬,一切变得不受控起来。
从他开口的那刻起。
竹听眠抻直了指尖,顶端缀着一抹花蕊般的红,同她白玉般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