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纪才不会骗我!”
“是的,小森亚纪不会骗你。”
拦、挑、截、抹。
围绕着垂头昏迷的男子,我以守为攻,就在这狭小的画地空间内周旋起来,精准掐着力道,击退咒灵的每一次攻击后,带上咒力踩碎脚下的一根触须,我抬起头,用一种镇定又冰冷的口吻说道:“但你应该还记得吧,小森亚纪不在了。”
“你胡说!”高空之上,松山岚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他紧紧抱住怀里画本,更用力地往咒灵的怀中依靠而去,他看起来似乎是想反驳我,但无力的嘴唇却找不到更有力的证据,只能再颤声反驳了一句:“……你胡说。”
“回头看看吧,松山君。”记不清是第几次划开伸到身后的红影,我继续加料,“好好看看,你印象里的小森亚纪,真的长这个样子吗?”
兴许是意识到我想做什么,搂抱住松山岚的人型咒灵发出诡异的嘶鸣,加快了对田下阳介的攻势,它反射性收紧手臂,翅膀收拢,把猎物牢牢锁在怀里,蝶粉簌簌飞扬,远远看上去,就犹如一个巨大的蛹。
然而咒灵的力道哪里是人类能承受的。
“……好痛,亚纪,松手,我…我有点踹不过气。”松山岚刹那流露出痛苦的神色,瘦削的身体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这种状态,只能挣扎着去看身后的虚影。
紧接着,动作停下。
痛苦的叠加之下,他好像终于夺回了一丝正常的意识。
“什么…你是什么……?”
想想也是,就算再聪明,从他身上汲取了那么多的咒力,咒灵还是咒灵,认为就在嘴边的食物,根本不会多用心的维持着拟态太久。
“你不是亚纪!……亚纪,亚纪她在哪?!”
松山岚挣扎起来,在他心神动荡的这一刻,我眼眸轻敛,敏锐抓住了他一直与咒灵紧紧相连的意识分离的那一丝可能。
但还不够,要让他彻底断开与虚假的小森亚纪再见的念头才行。
避开想要束缚自己的几道触须后,我的目光落在他自始至终都抱着的画本上,随即没有半点迟疑地发动术式。
【因果术式不定性原理】
下一秒。
那个被松山岚始终像宝贝一样搂在怀里的画本,被承影刺不留情贯穿了一角,我用的力道很重,所以他根本没有拿稳的机会,就那样眼睁睁看着它离开自己的怀里。
下坠的画本被风吹得一页页翻开,画纸一张一张被气流吹,有的清晰可见,有的模糊不清,但一眼望去,每张都用笔勾勒着一名少女的身形。
“不——不要!!”
少年本就被咒灵侵蚀的精神疲惫不堪,全凭着与仇人不死不休的执念吊住,而在画册掉下去的同时,他爆发出近乎嚎哭的悲鸣,瘦小的身体近乎爆发出与之不相符的力气,竟然差点从咒灵的怀里挣脱出来。
虚影不耐地发出嘶吼,原本密不透风的攻击也暂缓下来。
我屏息凝神,手掌抚过周身,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几根承影刺呈一字型排开,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失去踪迹。
而对面,还企图贪心控制自己猎物的咒灵反应慢了半拍,等它回过神,双臂已从腕部被咒具切断,伴随着深紫色血污喷溅开的瞬间,松山岚从半空中跌下。
如同一只被击伤的飞鸟,他以头朝下的方式往天台外的范围坠落,眼看就要摔下去的那一刹,
迅速赶到的我腰身一探,抓住他的一只手臂。
身体被下坠的力道拉得差点翻身扯下去,我轻轻嘶了一声,感觉到承担了对方全部体重的那只右手当即脱臼,关节也产生了扭曲和变形。
我听见近在咫尺的咒灵在身后,发出怒吼朝我扑过来,我头也不回地凭借声音把控距离,右腿向后一蹬,鞋底传来有重物被我整个踹出去的感觉。
成功拖延了时间后,我的胳膊又发出一阵不妙的音色。
松山岚:“……”
松山岚:“……放开我吧。”
被我拉住的人大概也察觉到了我的状况,刚刚摆脱了咒灵影响的少年缓缓抬头,说话的声音都轻的不像样,“对不起……我,最开始明明没有想牵扯别人进来的。”
“那可不行。”我弯下腰,左手也一起拉住他的那只胳膊,“有人拜托我,一定要救你。”
“少骗人了。”他看向我的灰色眼眸微微一紧,“怎么可能还有人——”
“有的哦。”
“……”
我很认真地说:“小森亚纪希望你活下去。”
“……果然是在骗人。”他避开了我的视线,“亚纪已经死了。”
“她是死了没错。”虽然有点吃力,但我还是双手握紧他的手臂,往上用力一提,“但她在生前,有拜托过一个人。”
+
“你是说,你曾经接到过小森亚纪的委托?”
在帐的外部,铃木香帆因为自己听见的内容,略有些惊讶地捂住嘴。
风见裕也注视着废弃建筑,带着一种遗憾与懊恼交加复杂的情绪说:“对,她向事务所打来了电话。”
私家侦探事务所每天会接到大量的杂事,寻找走丢的小狗,搜集丈夫出轨的情报,帮人找到失踪的欠债人……风见裕也每天和下属们轮流在事务所值班,无一例外,接到的都是这些。
所以,在小森亚纪的电话打过来后,他也还以为也是会说类似的事。
可是那个时候,听清电话里的那孩子说的内容后,风见裕也的眉头逐渐皱起来。
他也拿出认真的态度,说,他知道了,并让那孩子下课后过来细谈,因为这不是什么适合在电话里说的事情。
定好见面的时间后,风见裕也那天破天荒去买了块小蛋糕,想等那名年轻的委托人来了后,用这种手段让她别太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