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将饭菜放在案上。
冯梦书果然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被这动静一惊,回过神来。
“阿郎饿了一天了,吃点吧。”
冯梦书突然问:“现在何年何月?”
怎么像还在发呆一样?
春生说:“朝庆二十六年,四月十八日。”
四月十八,四月十八。
冯梦书念了两遍,喃喃道:“是大昭和北漠和谈的日子。”
“阿郎说什么?”
冯梦书推开饭食,铺纸提笔。春生以为冯梦书还要写家信,连忙研磨。
可在旁边看了半晌,冯梦书却只写了一句话:“……兴被关……”
兴前面还有两个字,应该是个人名,但春生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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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九日。
朝会刚散,几位朝臣又在议事殿相聚,商议的正是大昭与北漠议和之事。
兵部尚书禀:“此战虽胜,然我朝损两员大将,死伤惨重。正是休养生息之际,和谈之事宜早不宜迟。”
这正是朝中之人一致的意见。
这场战事起于章裕,本是内政,偏偏章裕投靠北漠,引了傅兆兴来,这才变成了外政。
若没有章裕,大昭与北漠原本相安无事,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安定。
皇帝点头:“赔偿之事如何商议?”
还未有答话,宫人禀五皇子到。
五皇子跪地:“父皇,北漠答应我朝全部条件,包括归还雁城一事。”
雁城被北漠抢去,再打下去,大昭也能夺回来,只是雁城易守难攻,要耗费不少兵力。
眼下不费一兵一卒就可拿回,堪称喜事,几位朝臣都面露笑意。
只是话锋一转,五皇子提起北漠的条件:“使臣带来北漠皇帝的消息,要求我朝放走傅兆兴。”
满室一静。
有人问:“傅兆兴不是在战前落于水中,失去踪迹了吗?那河在尚在北漠辖内,他们不去找,怎的问我们要人?”
五皇子说:“北漠一口咬定,说傅兆兴被我朝太子羁押。若不放傅兆兴,和谈条件全部作废。”
满室热议起来,俱是在说北漠胡搅蛮缠。
皇帝制止朝臣,问五皇子:“北漠可有证据?”
五皇子看了一眼皇帝:“傅兆兴的亲信副将说,亲眼看到太子的手下与傅兆兴缠斗于乌徊河。半日后,太子的手下策马回大营,马上还绑着一人。当日在场兵士众多,皆可作证。”
定国公郭达笑了两声:“诸位可还记得浴佛节之事?”
诸臣沉默。
佛祖流泪查了许久,除了天意想不到任何可能。而寺外被践毙者百姓刚下葬不久,就连晏京掳掠良家女子之事也未找到凶手。
太子诸多流言缠身,尚在闭宫思过。一波未平,竟然一波又起。
皇帝沉吟:“传太子。”
太子一身素衣,衣染檀香。
听说这十几日皇后命太子静心悟佛,看来不假。
皇帝打量太子一番,脊背挺直,跪如青松:“玄寂瘦了。”
太子抬头望着皇帝:“玄寂时刻牢记父皇教诲,不敢不用心。”
眼看着皇帝与太子父子情切,五皇子面色变冷:“太子殿下,傅兆兴可是被你羁押了,他在哪?”
太子侧目:“傅兆兴坠于乌徊河,具体行踪不知。”
五皇子摊开手中文书:“有傅兆兴亲信亲笔信为证,说看到太子的手下与傅兆兴缠斗后独自策马归来,马上还绑着一个疑似傅兆兴的人。”
太子道:“那只是普通俘虏,归大营后已交由军中。”
五皇子说:“可傅兆兴最后见过之人是太子的手下,北漠翻遍整条乌徊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太子何不把你那手下传来一问?”
太子道:“那人名唤阿沛,是东宫的一名高手护卫。”
五皇子根本不想听那护卫叫什么名字,不耐烦地问:“太子为何推三阻四?”
太子并未答话,反而看向皇帝:“父皇,并非儿臣不愿传阿沛,实是因为阿沛被傅兆兴的银□□穿肺腑。撑着一口气回来复命后,阿沛重伤而亡,被儿臣埋在了郾城的一棵桂花树下。此事,郾城城守可为儿臣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