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回

顧雨桐替她掖了掖被子。輕聲走出了內殿。

“母后！”見顧雨桐出來，朱厚照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們回宮吧。”顧雨桐朝他笑了笑。朱厚照認真觀察了一下她的神『色』，見沒有什麼不妥，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在回坤寧宮的路上，顧雨桐和往常一樣同朱厚照談天。忽然，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問道“你小的時候可有什麼志向嗎？”

朱厚照不解“志向？”

“就是長大了以後想要做什麼？”

提到這個話題朱厚照有些沉默了“我長大以後……不是隻能繼承皇位了嗎？”

這話說的……

“若撇開現實情況不說呢？你最想做什麼？”顧雨桐問道。

朱厚照認真想了想“我想做俠客。兒女情長，快意江湖。”

“俠客呀，”顧雨桐抬頭看了看宮闈之上這一片湛藍的天空“當真是很好的志向啊。我若是你，應該也會希望成為一名俠客吧。天高海闊，自由生長。”

“真是抱歉啊，將你困在了這座皇宮裡。”顧雨桐對朱厚照道。她的道歉突如其來，令人『摸』不著頭腦。

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因為什麼。

在為周太后探病後不久，顧雨桐生了一場大病。太醫院的院判說是因為她身子虛，讓邪氣入體了。這下子，朱佑樘便讓她好好將養著，不准她再『操』勞宮內的事物了。

可是到了三月，周太后終於還是沒能熬到開春。在一個寧靜的清晨，薨了。

那時的顧雨桐身子好了許多，便想要親自主持太后入殮諸事。諡號孝肅貞順康懿光烈輔天承聖睿皇后。

然而，事實證明，顧雨桐太高看自己的身體了。太后下葬沒多久，在清明前後，顧雨桐又病倒了。和以往不同，這一次連顧雨桐本身都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有一次她從睡夢中醒來，卻見朱佑樘一臉憔悴地守著她，這才知道自己已經燒昏『迷』多日了。

她喝了不少的湯『藥』，卻一點也不見好轉。

就連向來仁慈的朱佑樘因了這件事，處置了好幾個太醫院的院判。也因此，宮中開始傳出一些風言風語，說皇后娘娘怕是不行了。

“你同他們過不去做什麼？人家是大夫，又不是神仙。”顧雨桐聽說了這樣的事情，躺在床上數落朱佑樘。

朱佑樘看著床上臉『色』慘白的顧雨桐，忽然意識到，或許她真的要離開他了。而這一次，無論他如何身居高位，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力迴天了。

朱佑樘端起床頭的湯『藥』，吹了吹，餵給顧雨桐喝“好，我不為難他們。”

顧雨桐乖乖地喝了幾口，便不願意喝了。她像是撒嬌般對朱佑樘埋怨道“苦得很。”

“便是苦也得喝啊。這樣你的病才會好。”

顧雨桐搖搖頭“你且將『藥』放下，我有話同你說。”

朱佑樘拗不過她，將『藥』放在了床頭。

顧雨桐背後靠著軟墊平靜地望著朱佑樘的眉眼，忽然笑了“我初見你的時候，你瘦弱得很。”

－－－－－－題外話－－－－－－

明制只有嫡後才可以系帝諡及祔太廟，繼後及皇帝生母都不繫帝諡、別祀奉慈殿。弘治十七年三月，周太皇太后崩，卻得到元配嫡後的一切身後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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