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顧雨桐沒有接過粥，她打量著眼前這個男孩“你叫什麼名字？”

那男孩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她會問這些，愣了一下“我？我叫阿肅。”

“漢人？”

“你怎麼知道？”他看上去有些不服氣“難道是面板曬得還不夠黑嗎？”

顧雨桐搖了搖頭“名字。”

阿肅恍然大悟“我就說嘛！現在好些姑娘都覺得我是草原上長大的勇士呢。”

顧雨桐笑笑，也沒有揭穿他那一口流利的漢語暴露了他。

“你怎麼會來韃靼部？”

“我原本住在邊陲，家裡除了阿爹阿孃還有一個姐姐。後來邊陲戰亂，家裡人被當地的流民砍死了。達延汗看我可憐，就收留了我，說軍中總需要一個會漢文的人。所以我就一直跟在朵顏哥身邊……”阿肅也沒什麼心眼兒，什麼都跟顧雨桐說了。想來巴圖對他照顧的也不錯，可以看出他對草原上的這些勇士有著特別的崇拜。

“你……很喜歡韃靼部？”顧雨桐問。

本以為那孩子至少會猶豫一下，誰知他乾淨利索的點了點頭“起初是恨的，畢竟如若沒有邊陲的戰亂，就不會有流民暴動，爹孃和阿姐也不會死。小的時候在邊陲，人們總傳言北人如何如何凶神惡煞，殺人不眨眼。可是真的來了這裡才知道，他們也是有血有肉的真性情。達延汗想要統一各部，要想成功就必須有犧牲。達延汗不想搶漢人的物資，不想和同族打仗，可是這些事情不做，就活不下去，就對不起這些活著的，死了的兄弟……”

顧雨桐靜靜地聽著，笑了笑“你懂的倒是挺多。”

“你也不用擔心，剛才我也是嚇唬你的。達延汗才不是見一個戰俘殺一個的人呢！”

“好。”

帳篷外傳來了沉悶的鑼鼓聲。阿肅站起身道“我該去操練了，你快些吃飯吧，別老想著見我們達延汗了。”說完就掀開簾子離開了。

顧雨桐用被麻繩捆綁著的雙手艱難地拾起一個饃饃試圖放到嘴裡。絕食這樣的傻事兒她才不會幹呢，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更何況，絕食的人不過是料定自己在對方心裡的重要性才有恃無恐，她要是也這麼做簡直是自尋死路。

說到底，她沒有有恃無恐的資本。

吃飽喝足了，顧雨桐覺得身子也回暖了不少。她看了看緊緊捆綁著手腳的麻繩，是草原上捆綁牛羊的繩結，越掙扎勒得就越緊。顧雨桐不想做無謂的掙扎，她艱難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件。

正是當年巴圖送她的蒙古刀。

上面鑲嵌著的珊瑚珠依然耀眼，鮮紅的穗子垂蕩著。

顧雨桐的眼神暗了暗，她出宮時帶著這把小刀，一來是為了防身，二來……也藏了自己的小心機，若談判破裂，希望巴圖看到這把刀子，可以念及舊情。

可是現在看了……

顧雨桐回憶起先前巴圖在亦卜刺部手上救下她時那個毫無溫度的眼神，不由的自嘲地笑了笑。

若是讓她看見這把蒙古刀，充斥在他心裡的，應該只有恥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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