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太醫院的院使說，陛下是靠著毅力在硬撐。一般人往往撐到現在已經自己放棄活下去的希望了……

顧雨桐一直守在他床邊，等他從昏厥中，悠悠轉醒。

朱佑樘醒來的時候，就看見顧雨桐頂著那核桃般紅腫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盼著他醒來。

他動了動手指，想要抬起來，卻現已經動不了了。他緩緩開口，聲音輕不可聞

“雨桐，我夢到你了。”

顧雨桐強忍著想要哭的衝動問道“夢到我什麼了？”

“夢到我帶你去高麗微服私訪。”他的目光像是落在遙不可及的遠方“你穿著一件明黃色的韓服，豔麗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他頓了頓遺憾道“我因當早一些帶你去的……”

可是話還沒有說完，又是一波痙攣襲來。他身子已經虛弱的承受不住這樣的抽搐了。

“朱佑樘！”顧雨桐站起身來喊他的名字。可是後者已經沒有力氣回應她了。她緊緊的握住他的手

“不要再為我堅持了……好不好。”她不知道鼓起了多大的勇氣，說出了這句話“如果很疼的話，就離開吧。就不要……不要再管我了……”

“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不要為我再勉強自己了，好不好？”她說這話的時候斷斷續續的，只有自己知道那其中充滿了無限的絕望。

慢慢的，原本還不斷抽搐的身軀安靜了下來，顧雨桐緊張的望向朱佑樘，現後者依然溫柔的望著自己，這才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她知道，這一陣算是有挺過去了。

“傻丫頭，”朱佑樘聲音沙啞“我怎麼捨得丟下你一個人呢？”

聽到這話，顧雨桐覺得方才因為朱佑樘病情而一直緊繃這個絃斷了。她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五指緊緊的扣住朱佑樘的手，將額頭輕輕的抵住，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腦海中一片放空。

“雨桐，”朱佑樘喚她。

顧雨桐抬起頭，看向他。

“你放心，我會為你……活下去的。”縱然虛弱不已，朱佑樘還是扯出了一個蒼白的微笑。

“嗯，我信你。”

朱佑樘熟睡以後，暖冬進來傳話說朱宸濠從宮外為她找來了一位醫者，興許可以救朱佑樘一命。

顧雨桐聽了霎時站了起來“快去請來！”

暖冬點了點頭，急急忙忙的去宣了。

顧雨桐也不奇怪朱宸濠會在這個時候替她找來這位大夫。一來，宮中的訊息雖然封鎖了，但前幾日她得空去看望朱厚照的時候，對朱宸濠也沒有隱瞞病情。二來，這些年顧雨桐心裡也明白，朱宸濠作為寧王世子也培養了不少宮外勢力，收納些能人異士也不足為奇。

那醫者進來的時候，顧雨桐委實有些驚訝。倒不是此人容貌有多特殊，相反，五官周正，卻無出彩之處。出乎顧雨桐意料的是此人年齡。他看上去不過而立之年，放在太醫院，這樣的年齡縱然真有些本事，大多還是會被指派做一些藥童的活兒。

“草民朱丹溪，參見皇后娘娘。”那人將隨身的藥箱放在一邊，伏身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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