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回

“伶兒呀，你是娘見過的最美的新娘。”金氏的雙手搭在顧雨桐的肩上，頭探出來看著銅鏡，欣慰的感慨道。

顧雨桐笑笑沒有說話。

她實在感受不到一絲喜悅的心情。要說唯一值得她開心的，或許只是她的冊封使的母親成功的扶為正室。畢竟一國太子妃，未來的皇后娘娘是庶女出身，說出去怎麼也都不好聽啊。

屋外，一個宮女的聲音響起“太子妃殿下，吉時到了。步攆已經在屋外候著了。”

金氏拍了拍顧雨桐的手，眼眶有些溼潤“去吧，娘這就去找你爹和哥哥觀禮去了。”說完就開啟房門。

外面，一隊的太監宮女已經候在那裡了。顧雨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禮服，昂挺胸的目視這些宮人“帶路吧。”說完就緩緩地坐上步攆。

金蕊兒覺得，只那一瞬間，她的女兒，她養在偌大京師的後院那個不怎麼起眼的小女兒，就變成了尊貴無比的太子妃了。她的氣質是那樣的渾然天成，舉手投足是這般順其自然，就好像……她本就應該站在那個位置上一樣。

前面由兩個太監開路，手中拿著警示宮人讓道用的鈴鐺，清脆的聲音在皇宮幽靜的長廊上叮叮作響。步攆由四個太監抬著。左右個兩名帶刀侍衛。身後是一隊禮儀太監和宮娥。

鳥瞰下，這一行人步伐不徐而莊重，走在這紅磚白瓦之間，就彷彿一幅畫。

步攆在奉天門前停下，大門緊閉，門口左右各站一名護衛。

大門的另一邊已經傳來了禮樂奏鳴的聲音。顧雨桐知道，大門的那邊是一個可以容納百官的廣場，廣場的盡頭是祭壇以及宗廟。

顧雨桐也知道，當她穿過這扇奉天門，她人生將被捆綁在這皇宮中，窮極一生都無法逃脫。

沒有由來，她覺得腿軟。初來大明從水中掙扎出岸的時候她沒有膽怯，被黑衣人追殺的時候她沒有膽怯，得知夏扇要加害禪兒的時候她沒有膽怯。可現在，這種膽怯卻讓她只想逃跑。

然而，她最終忍下來了。

禮樂止，三聲混重而有力的青銅鐘聲響起，奉天門厚重的大門緩緩的開啟，逆光下，顧雨桐眯起了眼睛。

文武百官依照品階站在廣場兩側，在道路的盡頭，顧雨桐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幾個人影負手而立。其中一個絳紅色的影子，想必就是朱佑樘了。

顧雨桐深吸一口氣，邁出了第一步。

她路過文武百官，路過前來觀禮的家人。因為這時候的她尚未被冊封，故而人們不必行跪拜禮。

然而她舉止優雅莊重，目光不移的直視前方。

她順著臺階上了祭壇。朱佑樘的面容清晰的映入她的眼簾。

與想象中的不同，那俊秀的臉龐上並沒有想象中的喜悅，即便穿著喜服，儒雅氣質依然。只是那複雜的神情令顧雨桐心中‘咯噔’一下。

她不明白朱佑樘為什麼會是這樣的表情。如果如周太后所說，他得償所願，喜形於色不應該是人之常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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