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悲切地问:“我可以托付给你吗?清都,元氏,还有大裴……包括你自己,我可以交付给你吗?”
元凌云本应该握住那只纤长的、沾满血迹的手的,但她却僵硬在原地,被恐惧和负罪笼罩。
“要是……没有她就好了……”
这句话回荡在元凌云的耳畔,所以她迟疑了。
而母亲的手在空中徒劳地停顿了一下,随即无力地垂落。
她没能握住母亲的手。
那个梦境崩塌了,元凌云从梦中惊醒,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涌出来。
她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起来,不顾白昼夜晚,不顾宫禁,不顾阻拦,直奔白云观。
元云和从睡梦中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披着外衣从屋里走出来时,就看到摇晃的火把和排列整齐的士兵。
当然还有她那个只穿了中衣的外甥女。
“你不该来这里。”元云和神色复杂地看向元凌云,抬手制止了那些想要阻拦元凌云的道士。
元凌云像是冷静了下来,“我有一急事,想要问姨母。”
于是元云和跟元凌云在这个喧嚷的夜里,对坐在桌前。
只有她们二人,元凌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我想要……再梦见母亲……”元凌云艰难地说道。
元云和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语一样,微微一怔后勾起了一抹冷笑:“你果然很像五郎,骨子里都是疯子。”
“你们父女俩,一个来求招魂,一个来求入梦,真当我这白云观是什么许愿池了?”她嗤笑。
元凌云看向元云和,“招魂是可行的吗?”
“如果可信,为什么你现在还没有见到你的母后?”元云和冷漠道,“我尝试了很多次,但是都失败了。云水真人告诉我,那是不可能的,可我还是想试试。”
“至于入梦……”元云和半眯起眼睛,打量着元凌云,“你在梦里拒绝了四娘,对吗?”
元凌云含泪哀求:“姨母是有法子的,对吗?只是入梦而已,我只求再见母亲一回……”
“做不到。”元云和斩钉截铁道,“你不会再梦到她了,她也不会再回来了。”
她冰冷道:“你们父女,还是趁早放过四娘吧。这么多法子,这么久了还想不通,还不如早早放她解脱。”
她曾经被裴令仪说服了,裴令仪只要想,其实就很会蛊惑人心。
为此她不惜去求云水真人,尽管云水真人几次劝阻,也告知了她根本不可能,但是她依然渴求那一丝微弱的可能。
万一她的小妹妹真的能回来呢?
可事实是,的确不可能。
既然如此,还不如放元韫浓走。
元云和说:“我不想多说什么,但你和五郎,不该再让她失望了。”
元凌云忘记了太多事情,只记得了元云和的那番话。
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白云观,回到了宫城之中,也失魂落魄地被裴令仪罚去跪宗庙。
最后一次,她没有握住母亲的手。
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梦见母亲。
也终于元凌云似乎能和裴令仪感同身受。
无数个被惊醒的午夜时分,元凌云看着窗外月光下的琼花树,满树繁花似乎都染上了血。
她也会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上面也仿佛沾满了血腥。
可她分明没有握住元韫浓的手。
元凌云双手掩面。
她从此也不敢看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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