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韫浓不以为意,“大病小病,常有的事,死不了。”
她端详眼前的裴令仪,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仿佛半点没变,又仿佛脱胎换骨。
裴令仪越来越像前世的那个裴令仪了。
他穿了一身黑色襕袍,领口和袖口,包括内衬却都是艳红的,缀满金线暗纹。
裴令仪很多时候都喜欢素净的缎子,实际上那些缎子也很贵,在日光和月光下都是不同的花影。
他的内衬都喜欢是红色的,像是染了血一般的猩红。
“你……”元韫浓都恍惚了片刻。
她回过神,正色道:“你也见到了,国公府里怕是不能给你风光大办,接风洗尘了,但是惠帝那里于情于理都会给你办洗尘宴。”
裴令仪盯着元韫浓。
元韫浓见他没回话,“怎么了?”
“一别那么久,阿姊见了我第一面就是说这些吗?我给阿姊寄信,阿姊也不回我,也从来没有给我寄过信。”他落寞地低垂眼帘。
元韫浓顿了顿,竟也有些心虚。
她抬手摸了摸裴令仪的头,觉自己现在居然还得踮着脚费劲去够。
倒是裴令仪主动低下了头,任由元韫浓来摸。
“咳。”元韫浓轻咳一声,“那是你的第一战,至关重要,我不能让别的事情影响到你,给你分神。”
“可阿姊的事,不是别的事情。我想看到阿姊的信,想看到阿姊的字。”裴令仪低着眼眸,说。
元韫浓突然有些忧愁。
裴令仪是不是有点太黏她了?
之前没觉得,但是现在裴令仪都官拜四品了,还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元韫浓道:“下回我会写信的。”
“好。”裴令仪这才抬眼露出一个笑。
元韫浓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来。
惠帝的确为裴令仪办了洗尘宴,还格外的隆重。
惠帝想着是裴令仪直接死在边疆的,谁知道裴令仪非但没死,还打了胜仗活着回来了。
但是回来了,不给官阶,这些虚的总得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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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百官百姓,还有那些史官,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时不时面色恭敬地回应几句惠帝假惺惺的关怀,裴令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难掩心中厌烦。
方才还没开宴,元韫浓就被叫走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要紧的是,慕湖舟的那个位置也一直没有人入座。
这个洗尘宴上还坐着北凉派来的使节。
正是如此,裴令仪才更加焦心。
殿内灯烛辉煌,金碧错杂。龙凤壁画,珠玉坠帘,通通穷极技巧。
乐师们手执乐器端坐在两侧,抚琴吹埙,一片宫商。
舞姬在堂中水袖轻摆,伴着乐曲翩然起舞。
殿外当值的宦官高声传呼:“三皇子到——”
“朝荣郡主到——”
宴上的内侍女使闻声皆敛容屏气,躬身垂。
元韫浓款步入内,杏脸桃腮,眉目如画,犹如烟雨云浮的金明池畔,日光破开展露的花光水影般。
慕湖舟伴她身侧,冠服端严,神情闲远。丰神秀慧,容貌甚美。
慕湖舟行礼,“儿臣见过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