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此感到极度震惊,怎么同样都是人族,沈明烛的修炼速度就这么惊人?这真的是一般人类能有的修炼速度吗?
沈明烛却误会了这话里的意味,他轻轻叹了口气:“原来真的是啊……”
他认真解释:“我没有不服宗门判决的意思,我修炼的是魂力不是灵力,如果你们实在介意,我可以自废修为。”
“啊?你在说什么?不是,你……等等!”纪长蘅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这句话在脑中绕了个弯,沈明烛已经自顾自逆转功法。
他脸色瞬间一白,连唇色都变得浅淡,如同眼上飘飘摇摇的白绸。
沈明烛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既然被发现了,他们两人又在场,那就敷衍一下好了。反正修为而已,废了就废了,再修炼回来很容易。
他现在已经越发驾轻就熟,最多三天实力就能恢复。
如果在这期间遇到危险,他也还给自己留了一张传送符咒,何况他觉得自己不会这么倒霉。
沈明烛对自己下手太过干脆,纪长蘅阻止不急,仿佛只一错眼的功夫,这人在他眼前生生又孱弱几分。
面无血色,惟唇边溢出的鲜红格外刺眼。
“你疯了吗!”所幸纪长蘅还是个炼丹师,他飞快从自己的储物戒里往外掏灵丹,外面有价无市的丹药被他一大把一大把往沈明烛嘴里塞。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是顾不上理智的,邢岫烟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大骂道:“沈明烛,谁让你自以为是的?我们说话了吗你就觉得我们会介意?”
她神情难看得很,只可惜失去了魂力的沈明烛看不见,否则他应该已经利索乖巧认错了。
纪长蘅第一次看素来脾气宽和的师姐这么生气,以至于他生气生到一半都不敢再说话了,只埋着头低调地给沈明烛塞丹药。
原本的愧悔、歉疚全都因这滔天的怒火被压下,她又骂了两句,而后尾音忽然转化为哽咽起来:“你这样、这样……该多疼啊。”
沈明烛被满嘴的丹药呛到,如果不是这两人的语气听起来确实真情实感,他还以为这又是什么特别的刑罚。
沈明烛咳了几声,纪长蘅吓得不敢再喂丹药,只捏着他的手腕,灵力缓缓过破碎的筋脉,梳理着他乱成一团的内息。
沈明烛愈发茫然。
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大概这两人不是那所谓的“重生者”,故而不知他上辈子造的孽吧。
沈明烛尝试解释:“其实还好,没有很疼,邢峰主,你不用在意,是我罪有应得。”
他这样迫不及待的认罪,反倒激起邢岫烟的叛逆。她本就觉得十年前的事情存疑,越和如今的沈明烛接触,越觉得其中有鬼。
她活了上百岁,难道还分辨不出一个人的品性吗?何况沈明烛实在太容易分辨了,他满身温和纯良掩都掩不住。
邢岫烟冷笑一声:“什么罪有应得?你说十年前?你有证据吗你就认罪?”
十年后的沈明烛有渡劫修为,十年前他难道就会差吗?
他要是想杀江令舟,对付一个刚被带回宗门不久、刚开始修行的少年还需要用暗器毒针?
退一万步说,假如十年前沈明烛确实只是普通金丹,可十年后他会为了好友方青阳挺身而出,会在敌袭时将她护在身后,会对一切苦厄毫无怨尤,难道十年前他就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了?
沈明烛是被放逐了十年,不是死了一回重新投了个胎,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大!
除了江令舟入宗后那一段时间的离奇事件,沈明烛其实一直都是沈明烛。
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是玄清仙宗最当之无愧的大师兄,是一身正气的年轻一代领军人物,是这天底下顶顶好的少年。
沈明烛再度茫然。
证据这个东西是找他要吗?他是被告人啊!
沈明烛忍不住道:“可是当时,你们都亲眼所见?”
“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的吗?你用什么证明?”邢岫烟步步紧逼。
沈明烛:“……”
你都亲眼所见了还要我怎么证明!
邢岫烟叹了口气,柔声问:“你为何非要把这罪名揽在自己头上?明烛,发生什么事了吗?告诉师叔,师叔替你讨回公道,好不好?”
沈明烛沉默。
沈明烛无话可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我要把罪名揽在头上,是这罪名本身就在我头上?
邢岫烟又是叹气,声音愈发轻柔:“你不肯说我就不问了,师叔先带你回去养伤,无岸崖这个地方……”
司度这个兔崽子!
罢了,她不方便动手,得让蔓苓找个时间打他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