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予辞这话着实有些大不敬了,什么叫“沈永和的皇位是沈明烛给的”?
且不说这话有没有道理,即便事实如此,也不该这样说。
颜慎转身,愤怒下打了萧予辞一巴掌:“你放肆!”
有几分出于保护,有几分也是真的生气。
沈永和也是他的弟子,他哪能看自己的弟子被这么欺负?
萧予辞没躲。
他早就期待一场重罚了,他该死,他该千刀万剐。
他此生有过两位主君,皆对他义重恩深,可他对不起沈明烛,也对不起沈永和。
沈永和轻笑一声,也许是早有了预料,他居然没太过生气,反而还有空思索起萧予辞这话里格外沉重的态度。
“萧予辞,”他问:“皇兄走之前,你去见过他一面,你们说了什么?”
在暗卫传来的消息里,那一次萧予辞哭得万分狼狈。
萧予辞抬眸,“陛下真的想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沈永和问的是哪一次见面?那天代表着真相的淋漓血迹,每一晚都会重复地在他的梦中出现。
他的殿下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啊,他们这些被保护的人,凭什么就能安然无事,在无知中长乐曼福呢?
就该和他一样痛苦,他们才知道,殿下当年为大齐付出了什么。
萧予辞道:“臣可以告诉陛下,但陛下要答应臣,不能让殿下知道。”
殿下如果知道他们得知了真相,知道他们为那段过往愧疚难安,他一定不会开心。
萧予辞可不想沈明烛难过。
“你还与朕谈起要求来了?”沈永和气极反笑,“好,朕答应你,你说吧。”
萧予辞正要开口,忽而踟蹰着没发出声音,“等……”
他闭了闭眼,长长叹息一声:“等战事结束吧,陛下,等过了秋天,臣全都告诉你。”
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为何?”沈永和不知萧予辞在这一刻终究还是对他心软。
他逼问:“朕现在就要知道,这是命令。”
“那陛下可以将臣下狱,试试严刑逼供。”萧予辞说得懒懒散散,不知道的或许还会以为他一心求死。
但求死的人大抵也不会选择这么痛苦的方式。
沈永和再无论如何也是皇帝,哪能经受如此冒犯?他冷笑一声,“朕如你所愿,来人!”
“陛下!”颜慎深深叩首:“左相为国事烦忧,心神恍惚下方才胡言乱语,请陛下开恩。”
萧予辞仍是从容平静,一副等死的模样。
沈永和看着底下跪着的、他曾经最信重、最喜爱的两位大臣,内心忽而一阵悲凉。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肠断月明红豆蔻。
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