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弦喝了口水:“也许是铁甲小宝。”
铁甲小宝战损版身在爱情中,并不在意对自己的言语攻击,轻轻一语就反击到这群孤寡人士最薄弱的地方:“与其诋毁他人,不如反思自己,上一次过节是多久之前了?当时新中国成立了吗?”
苏红桃把矛头指向扶满:“说你呢。兄弟混这么好,你干嘛去了?前两天不还跟人网聊,还说要改情侣微信名来着?”
“嗯,她网名叫哆啦a梦,”扶满说,“建议我改成少说b话。”
苏红桃嘲笑得毫不留情:“我就说你话太多了吧。”
“哎,这不应该啊,我前女友还说喜欢我的开朗呢,”扶满反思,“感觉还是得像思弦一样,有点神秘感才有市场。”
化妆师、扶满甚至于胡小路都默认林思弦桃花不断。
林思弦对此类看法早已习以为常。或许是长相,或许是说话轻快的语调,或许是那些似是而非的眼神,总之林思弦在成年之前便听到太多类似的评价,那时候跟他关系不错的男同学总会旁敲侧击他有没有过“刺激”的经历,笃定他是最早经历情事的那一批;成年后,他去商K酒吧之类的场所不算频繁,但同行人总认为他是常客,每次去也都会收到大量“玩玩”的邀请,而每次林思弦的回答都很一致:“抱歉,今天有约了,下次趁早喔。”
远处传来一阵喧嚷,今天的拍摄开始了。这种多机位、复杂布景且聚焦无数视线的情景越发考验演员的心理素质。
女一号是位演技广受认可的实力派演员,今天发挥一如既往,短短两句台词就表现出了人物的隐忍与坚决。相比之下,谢洛维鲜少经历过这种场合,一直难以进入状态。
宁沛向来对他很有耐心,没有过多批评,只是尽可能清晰地指点:“你现在表现得太过凶戾,李鸿这个人物是多面的,除了他作为杀手的人格,你还要考虑他作为普通电工的一面。他是自卑的,发火也是恼羞成怒,你现在只是在暴怒,再酝酿一下。”
场外的三个人已经站累了,找了三把椅子坐。
苏红桃吐槽:“让谢洛维自卑,他可能这辈子没体会过这种情绪。”
扶满回她:“表演嘛,本来就要演出不同人生啊。”
苏红桃想到什么,转向林思弦这一侧,低声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们艺考培训的时候,也演过类似一段?”
“姐姐,”林思弦笑了,“我连前天晚上吃了什么都记不太清了,何况这些猴年马月的事儿。”
他当然记得。
培训老师让他们演一个多重人格,是一节很有挑战性的课。而那时候的林思弦,被老师单独拎出来作为范例,在一群学生围起来的圆圈里单独演了三次。
年少之人都怯场,尤其在众目睽睽之下,但林思弦应对得很好。他把这一圈目光想象成摄像机——他迟早会在这么多台摄像机面前的,所以不能慌张,不能局促。
现在的林思弦的确没有这种情绪,因为摄像机在他面前。
谢洛维的紧张并没有缓解,又重来了三条、四条,还是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
他毕竟年轻,性格又直,什么事都表现在脸上,NG多次以后整个人气场明显低了下去,蔫蔫的有些可怜。
宁沛叫了暂停,让他先休息十分钟,找找状态。
“早知道今天还不如去过节。”扶满活动了下双肩,玩笑道。
“又来了,”苏红桃说,“这荒郊野岭的,你去东边那池塘看能不能找只青蛙陪你。”
“要不我打望打望,看看四周有没有跟我相同想法的女演员。”
毕竟太闲,扶满还真环视起来。
电信发了条短信,推送最新的优惠套餐,林思弦正逐字逐句读着,突然听见扶满说:“嗯?陈编怎么来这儿了?”
林思弦手一顿,顺着声线抬头,果然发现陈寄正站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
“他不是不来盯戏吗?”
“我倒是听说。。。。。。”
扶满欲言又止,还是没止住:“我倒是听说一个八卦。”
“八卦?”
“嗯,”扶满说,“我听说陈编跟咱们男一号之间好像有点什么,但我一直没信。”
这句话仿佛有声控效果,林思弦看见谢洛维朝陈寄的方向跑去,他也比陈寄矮上十厘米,仰头跟陈寄说着什么。陈寄背朝他们,无法得见其表情,但谢洛维的情绪有目共睹地随着对话上涨。半分钟之后,谢洛维上前短暂地拥抱了陈寄,没等陈寄有任何动作便转身跑回片场。
“我靠,”扶满不用细思也极恐,“不会是真的吧?”
林思弦笑着反问他:“你听说的时候怎么没信?”
“我以为陈编铁直呢,”扶满说,“不该啊,怎么看他都是这个圈子里咱们异性恋的好兄弟。”
扶满的“兄弟我懂你”从来没对过。
林思弦在心里无声道。陈寄这个人还真是固执而守旧,这么多年来拒吃甜食的口味没变过,冷漠寡言的性格没变过,心上人的类型没变过,讨厌的人也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