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府。
荣妄堂而皇之地登门拜访裴驸马,在裴驸马的院落里与裴桑枝“不期而遇。”
裴驸马撇撇嘴,怨念十足道:“登门拜访却两手空空,你哪怕是要做戏,也该做得周全些才是。”
“为难本驸马一把年纪了,还得看你们俩眉目传情。”
“狗都不看。”
狗不看,他看。
他就喜欢看这种乐子。
荣妄笑意浓浓:“你我之间的交情,若还要这般客套,反倒显得生分了。”
裴驸马不假思索:“生分好,生分妙,生分才有厚礼收。”
哪像他这般,整日里费心费力地替人打掩护,到头来却落得个徒劳无功。
“荣妄啊。”
“常言道得好:要想马儿跑得快,须得让马儿吃饱草。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荣妄道:“您老人家可不能是马儿,您得是清玉大长公主殿下最惦记的驸马爷啊。”
裴驸马骤然打了个寒颤,狐疑地打量着眼前人:“你今日嘴里莫不是含了蜜?”
他暗自思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才正常。
若真有那吐象牙的狗,反狗嘴里若能吐出象牙来,那才真是活见鬼了。
偏生荣妄这张惯常淬了毒的嘴,今日竟似抹了蜜糖般甜腻,直叫人后背凉。
裴驸马只觉他每吐一字,都似在唇齿间磨着一把薄刃,说不准何时就会猝不及防地飞射而出,直取咽喉。
这般提心吊胆的滋味,当真比明刀明枪更难捱。
“你不是应该说吃得饱,死的早,才对吗?”
在一旁煮茶的裴桑枝忍俊不禁。
只能说,荣妄的毒舌形象太过于深入人心了。
荣妄抿了抿嘴唇,委屈巴巴:“在裴驸马眼中,我竟是这般不知礼数、不敬尊长之人么吗?”
“驸马爷年高德劭,也该给晚辈做个表率才是,这般平白污人清白,怕是有失长者风范啊。”
裴驸马简直快要气笑了,没好气道:“你那个风评,还需要本驸马污蔑!”
“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荣妄并未作答,只是愈委屈的地转过头,目光穿过氤氲水雾,落在裴桑枝身上。
“枝枝……”
短短二字,百转千回。
裴桑枝指尖微滞,双颊霎时晕开一片绯色,不知是羞意难掩,还是被蒸腾水汽染就的胭脂色。
真是难为情啊!
“驸马爷面前,你好好说话!”
荣明熙就是故意的!
裴桑枝遥遥地瞪了荣妄一眼。
荣妄修长的指节微微曲起,轻抵在鼻尖上,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轻笑,继续道:“驸马爷污蔑我……”
裴桑枝:还上瘾了?
不等裴桑枝回应,裴驸马傲慢的轻哼一声:“桑枝是本驸马的孙女儿,姓裴!与本驸马是一家人。”
“论亲疏远近,桑枝自然该当站在本驸马这一边。”
荣妄唇畔的笑意愈深邃,正欲开口说些什么。
裴桑枝眼疾手快地捧过一盏清茶,不由分说地抵到他唇边:“喝!”
荣妄:“”
裴驸马见状,心满意足地颔浅笑。
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所幸这被降住的,是那不可一世的荣妄!
以后不还是要跟着桑枝唤他一声祖父!
“本驸马且去暖阁赏鉴花匠新培的奇花,尔等且将这未分胜负的牌局继续下去吧。”
他还是很有眼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