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过,孟月升洗完澡出来发现窗外已经是狂风骤雨,雨势颇大地将庭院的乔木吹得东摇西摆,可以预想明早起来应该会看到一地的树枝。
许晟有工作要处理,傍晚进了书房开始就没有出来过,孟月升今天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吹干头发留了盏小灯就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卧室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但太安静了多少能听到外面的风雨声,像网络上会有百万播放量的助眠视频,孟月升留神听了一会儿就感觉睡意袭来,缓缓闭上眼睛睡着了。
窗外的大雨由急转缓,雨声变成了淅沥沥,孟月升做了一个平常的梦。
他梦到许晟有一个儿子,五六岁大的年纪,长得和许晟很像。他们一起住在现在的房子里,每天早上许晟都会给儿子做丰盛的早餐,再亲自开车送他去幼儿园。
父子俩走后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他把早饭吃完收拾好碗筷就出门了,骑自行车去罗温的画室上班。
梦里罗温的画室变成了画廊,每天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进来买画,他认真上班工作,等太阳下山再骑车回家。
到家时他们已经回来了,早上出门还整洁的客厅此时一片混乱,各种玩具扔得到处都是,地板上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块儿童积木。
孟月升一边走一边捡,捡到客厅再将手里的几块积木放进箱子里,也是这时突然有一块积木朝他丢来,险些砸中眼睛。
他没跟孩子说什么,转身去厨房找孩子他爸评理,“哥,他拿积木丢我,差点砸到我的眼睛。”
以前他就是膝盖磕到茶几角许晟都会心疼地给他吹吹揉揉,但梦里他的眼睛差点被积木砸伤,许晟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是淡淡道:“他不是故意的。”
孟月升怔了一下,对他的反应感到难过,“他是故意的,他就是用积木打我了。”
“他还小,怎么会是故意的?”背对他处理食材的许晟有些不耐地侧过脸,能看到眉头皱得紧紧的,话里有责怪的意思,“月儿,你应该多让着点弟弟,他是我儿子。”
亲疏远近就都在他的话里了,孰轻孰重也一目了然。
弟弟怎么跟儿子比?没有血缘的怎么跟亲生的比?他比不上他儿子一根手指头。
要说不想比全都是假的,人心怎么可能会不想比,他每一秒都想比,就想找出一丝一毫许晟更爱他的证据。
可他找不出来,因为他不是亲生的,也不是许晟真正的孩子,他永远也比不了。
“你为什么骗我?”
许晟没有说话。
“你说最喜欢我是骗我的,你当爸爸了就一点也不喜欢我。”
孟月升无法不感到委屈,因为许晟的欺骗也因为许晟的极度偏心。
“以后你都不喜欢我了吗?”
客厅突然响起孩子的哭声,哭得撕心裂肺地想要抱抱。
许晟解了围裙转身,胸膛以上都没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懂事些,你该长大了,”
说罢许晟已经和他擦肩而过,以前会温柔哄他的人现在只会哄自己的孩子。
“不哭,爸爸在这。”
小时候他哭许晟也是这样抱着他哄,“不哭了,哥哥在。”
他可以安稳踏实地枕在许晟肩头上,被哥哥抱在怀里,但现在那个温暖又温柔的怀抱已经不属于他,以后再也没有他的位置。
他想错了,他的哥哥变成别人的爸爸,他就没有哥哥了。
次日。
风过雨歇,天空是一种水洗过的蓝色。
庭院的草坪满地都是被风雨吹断的树杈,叶子落了一地,要想清理干净需要费些功夫。
许晟清晨睡醒没有在房间看到孟月升,从二楼找到一楼才从落地窗看到在院子里捡树枝的身影。
“月儿。”
听到声音孟月升回过头,手里还抓着两根比手臂长的树杈子,“哥。”
他踩着还是湿润的草坪向许晟走过去,草地上已经堆起他捡来的树枝小山,“院子来了只小松鼠,我看到它跑树上去了,我们是不是该给它拿点吃的?”
许晟笑眼微弯地等他走近,拉起他的手腕带去洗手,“厨房里有坚果,你想喂它们放在树下就可以了,它会自己下来拿。”
庭院里有个洗手池,孟月升捡了很多树枝手掌已经脏得不成样子,许晟打了两泵洗手液帮他洗手,搓出来的泡沫都变灰了,到了第三泵洗手液才看得出是白泡沫。
许晟说:“家里有手套,下次要记得戴上。”
“哦。”
水流温和地冲去四只手上的泡沫,许晟没找到能擦手的东西,就让他擦在自己的睡衣上,温声问:“几点起床的?有没有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