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声忽然大了些,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阿娩抽回手:“不必了。”
“阿娩……”
“我说不必了。”她转身去关窗,“既然当初说了是成婚,那就当是成了。何必多此一举?”
楚衡突然按住窗棂,将她困在双臂之间:“因为我想。”
他的呼吸拂过她耳际,带着淡淡的沉水香。阿娩别过脸,却被他捏住下巴转回来。
“你在怕什么?”
“我没有……”
“那是嫌弃仪式简陋?”他逼近一步,“我可以请……”
“楚衡!”阿娩猛地推开他,“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雨幕中,她的眼眶微微红。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在唇齿间辗转——他们之间从来不是一场仪式能定义的。从欺骗开始的关系,何必用虚伪的仪式来粉饰太平?
楚衡沉默地看着她,忽然轻笑一声:“好,那就不请宾客。”他伸手拂去她肩头的雨珠,“就在这院子里,你我二人,一壶酒,两根烛。”
“你……”
“就当是……”他低头,鼻尖几乎贴上她的,“给我这个痴人一个圆满。”
阿娩怔住了。烛光里,楚衡素来凌厉的眉眼此刻柔软得不可思议。
她忽然想起那个雪夜,他跪在阶前求她喝药时的眼神——也是这般,执拗又温柔。
“再说吧。”她终是松了口,却又补了句,“我有些累了。”
楚衡笑了,他当是阿娩的妥协,眼角泛起细纹:“遵命,夫人。”
连续几日的春雨终于停了,相府后院的海棠开得正盛。阿娩倚在窗边,指尖拨弄着一朵刚摘下的海棠,花瓣上的水珠滚落,沾湿了她的袖口。
“夫人,相爷让您试试这个。”青黛捧着一个锦盒进来,脸上掩不住的笑意。
阿娩抬眸,锦盒里躺着一件正红色的嫁衣,金线绣的凤凰栩栩如生,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她指尖一顿:“他还真要办?”
“相爷说,当初事从权宜,委屈了夫人。”青黛抿嘴笑道,“这次定要补一个像样的拜堂礼。”
阿娩轻哼一声,将海棠扔回窗外:“多此一举。”
话虽如此,她的目光却忍不住在那嫁衣上流连。
她想起当初楚衡为了保住她性命的权宜之计,没有合卺酒,没有红烛高照,甚至连句像样的誓言都没有。
“收起来吧。”她转身走向内室,“告诉他,我不需要。”
晚膳时分,楚衡踏入内院,见阿娩正靠在软榻上看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嫁衣不合心意?”他在她身旁坐下,指尖卷起她一缕丝。
阿娩翻过一页书:“我说了,不必麻烦。”
“不麻烦。”楚衡夺过她手中的书,“府里小办一场,只请几个心腹,不惊动外人。”
“楚衡。”阿娩终于正视他,“我们已经成过亲了。”
“那不算。”
“怎么不算?”她挑眉,“三媒六聘一样不少,婚书还在官府记了档。”
楚衡眸色微暗:“你知道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