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要等出了事,你们才愿意听我讲话。
桑清泉与段莲飞闻言,同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桑清泉长叹一声,转身出门取药。
段莲飞眉头紧锁,斥问道:“桑桑,你阿兄所言可属实?”
桑桑垂着小脸,眼泪如断线珠子,“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她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只是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桑桑再也不敢了……。”
段莲飞闭了闭眼,不忍再看床上的儿子,屋内陷入了奇怪的静默之中。
不多时,伴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桑清泉举着装满药瓶的托盘走了进来。
他仔细地为桑瑱擦拭脸上的血迹,孩童雪白的肌肤渐渐显露,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雪白肌肤上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口。
它们突兀地蔓布在那张如玉般的脸颊上,宛如一片片深暗的荆棘丛,丑陋而霸道。
桑清泉面色凝重,取出止血药、金疮药、去疤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上。
半个时辰后,桑瑱脸上的血终于被止住了。
望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段莲飞泫然泪下,这般严重的伤口,孩子这张脸怕是毁了。
桑清泉亦是万分自责,之前他进院子时,明明看到有两匹马在那,可他愣是没多想。
桑桑向来无法无天惯了,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他不搞清楚状况,听之任之,还让儿子迁就她。
桑瑱出了这事,有一大半是他这个父亲的责任。
桑桑变成如今这般嚣张跋扈的模样,固然有本性使然,但也离不开自己的默认放纵。
害怕女儿长大后受人欺负,觉得女孩性格强势一些也无妨,却不想酿成今日大祸。
惯子如杀子,溺爱出逆子。若再不加以管教,不仅是桑瑱,桑桑以后的人生怕也要毁在她自己手中。
思及此,桑清泉拎起抽泣不已的桑桑,呵斥道:“犯了如此大错,还不去院中跪着?”
桑桑被拉出去罚跪,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受罚。
桑清泉觉得只让女儿下跪不足以长记性,又拿戒尺打了她掌心。
“知道错在哪吗?”
伴随着呵问声,不多时,屋外再次传来“杀猪般”的哭嚎。
桑瑱摇了摇头,厌恶地闭上了眼。
段莲飞抹去眼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瑱儿别担心,你爹会帮你把脸治好的,保证不留疤。”
“嗯。”桑瑱轻声应道。
段莲飞帮他捻好被角,安慰道:“先睡会儿,娘去给你煮些吃的来。”
“阿娘。”桑瑱突然睁开眼,扯着段莲飞的衣角道:“阿娘等会儿再走,好不好?”
段莲飞脚步一顿,记忆中儿子鲜少用这种略带撒娇的语气同她说话。
“怎么了,瑱儿?”她问。
“阿娘,我疼。”
泪水顺着桑瑱眼角滑落,沁入枕芯,一直不爱哭的他,声音哽咽:“瑱儿的脸,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