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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挡住手机的位置，菜刀横在身前，冷声道：“你到底要做什麽？”

“我方才，确实离开了。”任清芝停在距离顾北不远不近的一个地方，银眸安静地望着顾北，“不过你现在失去记忆，若是你记忆仍在，一定最想破开幻境，而不是被幻境操纵，所以为师还是来了。”

顾北心道自己似乎真遇上精神病了，这个疯狂想当他老师的疯子不知用了什麽办法进了他家，看上去暂时没有伤人的意思，但丝毫不能大意，要找办法报警……

表面上却微笑附和道：“嗯……师尊说得对，我确实是这种性格。不过幻境是什麽，可以详细解释一下吗？”

“……”

这一声师尊叫得任清芝心中一颤，但是他对顾北多麽了解，一眼看出顾北根本一个字不信他说的话。

任清芝默然一阵，忽然沉声道：“你且看。”

话音一落，只听铮然一声剑鸣，腰间佩剑竟然自行出鞘，飞了出来，下一刻任清芝把剑握在手里，竟然开始练剑。

这里分明地方狭小，平时健个身都施展不开，但任清芝这麽高大的身躯却似乎能够完美地感应周围环境，冷冽不见一丝烟火气，更是隐隐暗含漠视衆生的杀意，每一步每一次出剑都恰到好处，竟然在这地方完全挥洒开一门剑法。

一边练剑，任清芝一边轻吟玄天剑宗镇派剑法玄天剑诀的口诀，空气微微震颤，但房间里却无一物被磕碰，万般奥妙，恍如神技。

顾北最开始还紧握着手中菜刀，警惕任清芝要做些什麽，现在却不自觉凝神专注地望着这套剑法，只觉得如此熟悉，这一幕似乎在某个冰雪覆盖的山巅见过无数次，他和这个银发男人交手，用的就是这套剑法，银发男人细细为他讲解的，也正是这套剑诀！

那里似乎是一个广阔又仙侠的世界，和他现在所处的世界全然不同，他似乎经历了许多，但是再详细的，却无论如何难以回忆。

“你……真是我师尊？”

顾北漆黑的眸子中一片死寂，哪怕忽然世界观崩塌，似乎也无法在他心湖中掀起丝毫波澜，若有所思地低声道：

“玄天剑宗，玄天剑诀？我也是个剑客？”

任清芝把剑收回鞘中，凝视顾北，轻轻点头，语气似是怀念，又似怅惘：

“你是我唯一的徒儿。”

顾北闻言凝思片刻，忽然微笑起来，把手中菜刀放在桌上，抱拳道：

“师尊请受徒儿一拜！”

话是这麽说，似乎要行多大的礼，实际上就是微微弯了弯腰。

但就算如此，任清芝也是一阵恍惚，顾北多久没有这麽认真地叫过他师尊了？

不是冷漠，不是嘲讽，哪怕带着戒备，但也是真心实意，一句师尊……

以任清芝重修到此的心境，本来应当心若冰清丶波澜不惊，但他现在心绪激荡，仅为顾北一人牵引，情不自禁上前，就要把顾北抱在怀中，去低头亲吻他心爱的徒儿。

但临到头，还是只伸出了手掌，微微颤抖着，在顾北软软刺刺的短发上轻轻揉了揉。

清冷的嗓音，语气却温和极了，像是顾北还是个小孩子，高声讲话就会将人吓到一般。

“……不必多礼，我们先行商量，如何破除幻境。”

顾北：“……”

多久没被人用长辈爱抚的姿态对待了，鸡皮疙瘩快起立了，忍住！

他当然不是立刻就信了，回忆起来一些片段，只能证明眼前这人教过他，似乎确实做过他师尊，但他们二人之前之後关系如何，完全不清楚，指不定有血海深仇呢！

但是就目前来看，这位恐怕根本不是个现代人的银毛武力值远高于他，那麽也没必要故作防备姿态，事情还不明朗，有必要继续探究……

至此，顾北算是歇了报警的心，事情已经变得玄幻起来，报警恐怕解决不了问题了！

他脸上还是那副客气的笑，不着痕迹地後退几步退出任清芝怀抱，招呼道：“师尊，徒儿确实忘了不少东西，刚才想起来一些，却不清晰，师尊可否继续跟徒儿讲一讲後面的事情？”

任清芝一怔，无数锥心痛楚伴随回忆涌来，他恨不得忘掉，一切都没开始，现在似乎真的忘掉了，至少顾北是忘掉了，难道又要提起……

顾北微笑着观察任清芝神情变化，完全一副乖巧小徒儿的模样，又道：“我虽然炒了两个菜，但是招待师尊实在不合适，不如出去吃饭店？我知道几家不错的店，师尊喜欢什麽菜？”

“不，你做什麽我都爱吃的。我们或可先用饭，事情之後再讲……”

任清芝也不知自己如何说出的这句话，他从未想到自己竟然有吃上顾北做的菜的一天，还能和顾北如此日常地聊天，哪怕只是几句话。

幻境什麽的似乎都不再重要了，他只希望现在温馨的氛围持续下去，哪怕再多一秒……

顾北不置可否，他当然是无所谓的：“既然如此，我再多炒个菜吧，倒是买了不少，刚好用上。”

说罢，他擡起小手摸摸下巴，笑吟吟道：“唔……师尊喜欢吃什麽？”

任清芝几乎不知所措了，还是清冷淡漠的俊挺眉眼，银眸中却闪动着不安，两手紧张地握起来，嗓音低微：“这……未免太过麻烦于你……”

顾北却是有些惊奇，一般师尊宠爱徒儿，也不至于如此患得患失，简直显得卑微了。真是奇怪，虽然记忆里他们是师徒关系，现在看着，怎麽更像是主仆一般？

他暗暗记下，还是客气道：“这怎麽行，师尊是贵客，当然要好好招待。”

任清芝这次却没有听从顾北，反而挽起袖子走上前来，露出仿若冷玉雕成的瘦削手腕，行动强势不容拒绝。

“那，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