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继续向前,这一次沿河边而去,追寻角马庞大的迁徙队伍。
导游简要说着角马的迁徙习惯,璩贵千听出他是南方口音,在翘舌音上相当明显。
这一回洛城提前准备好了摄影的相机。
适合观看的角度在他这一边的车窗。洛城侧身,给璩贵千留出足够的空间。
阳光更加炽热,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生机交融的气息。
河水浑浊。
她望一眼,听见导游说,那里面有鳄鱼。
黑色的洪流抵达後并未勇往直前。一岸,角马群密密麻麻。
徘徊丶踟蹰後,有几个身影返回。
他们的导游仗着经验丰富,将车停得格外刁钻,近到仿佛能闻见水腥味。
璩贵千看见掉头返回的角马,挤挤挨挨,像一块拼图不安地游荡在族群中。有的跟随它,有的向前推进,却始终没有迈过河岸线。
洛城侧头望她一眼。
“嗯?”她用眼神发问。
越野车宽敞,但这时候挤在一扇窗前,二人只相隔一手的距离。
“没什麽。”他温和一笑,很快掉过了头,同她一起观望着局势的发展。
此时仍在河岸最前线的那一群角马已不是刚抵达河边时的那一批了。族群在前後挪动中完成了筛选。
来来去去,试探又试探,终于,一只角马率先踏入河中。
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湍急的水流溅起层层水花,整个河面瞬间被搅得水花四溅。
角马们挤作一团,庞大的身躯相互碰撞,奋力前行。
中央的角马或许是安全的,但在边缘,鳄鱼伺机而动,有靠边的角马在水中扑腾两下,再也没有站起来,就像先前不知何时落单的小角马。
水面浑浊到看不见底下的波涛汹涌,连血也模糊。
“震撼吗?”
生命迁徙的力量和这场迁徙中注定会有的“损耗”,都是大自然的一部分。
她好像在问自己。
洛城并未出声。
这场面也每日在都市之中发生着,只是钢筋混凝土组成的河流捂住了水下的厮杀,粉饰太平。
他伸手,把她的宽檐帽往前扯了扯:“太阳大,别晒伤了。”
看完角马渡河後,他们在河边用了午餐。
两车人聚在一起,别的队伍亦有加入。
选一颗高度适中的猴面包树做伞盖,车前盖铺上野餐布挡住尘埃,几队人马的餐盒一放,好像就是值得拍照纪念的场面了。
保镖刘叔在璩贵千身边三步远的地方恪尽职守。人生地不熟,洛城始终停在她的另一边,挡住灼热的太阳光和别人的视线。
猴面包树毕竟是太小了,落不下多大的阴凉。
璩贵千没什麽胃口。颠簸之後的胃里还没有平息,几米远外的几个白人身上的体味和体香剂的味道混在一起惹得人头疼。
不过为了下午坐车时不会难受,她还是用勺子刮掉了三明治上的酱汁和奶酪,强逼着自己咽下几口面包。
另一边,别的车上下来的几人正讲述着方才的惊魂未定,语气生动,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
手臂微动。
“嗯?”
洛城塞给了她两块奶糖:“出门时拿的,巧克力都化了,只有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