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倾,不,皇兄站在几步之遥,缓步走来。
脚步声靠近,他却没有转身。
“你来了。”他说。
皇兄却没有接他的话,只自顾自站定。或许是意识到了什麽,往日周全的礼数如今也丢了。
他兀自道。
“是我输了。”
方宴就转身。
他看着身後那人轻松惬意的模样,莫大的荒唐之感甚至盖过了彻骨的悲哀。
沉寂萦绕着,他竟一时无话可说。
他几不可查地扯动嘴角,“你……恨我?”
方涉看着面前与他平视的方宴,却是怔愣。
只是片刻的功夫,方宴竟哑了。那些微的沙哑,却是他能显露出的最大的动容。
景王眸光闪烁,却没有躲开相接的眼神,只是眼里多了些戏谑,和冰冷。
“……谈爱恨,对于我们来说,不觉得太过奢侈吗。”
虞倾笑了,他笑着注视着面前的人,好像刚刚听见了一个滑稽的玩笑。
“陛下。您说笑了。皇室中的兄弟,再怎麽争权夺利,又与爱恨有何关系呢。”
他的眼中划过些许嗤笑,更多的,却是刺眼的纵容。
像慈和的长辈,面对无理取闹的幼童。
“那太天真了。清和。”
锦袍广袖下的手指狠攥一瞬,掌心体会到了指尖的冰冷。
方宴,不,同样也是宋晚晴的眼眸之中,带上了尖锐的愠怒。
只不过是一瞬间,他又隐藏起来。
他转身拂袖,质感超然的衣料带起些许气流,将他的乌发扬起些许,片刻後又下落,归于威严的沉寂。
他没有转身。
“权欲。是最可怕的东西。”
他陈述着,话音里却再也不见一丝一毫的情绪。
没有感慨,没有怅然,什麽都没有。
只是冷冰冰的陈述。
“它能把一个你最熟悉的人腐蚀成一个怪物,能把慈和的人变成厉鬼,也能让呼风唤雨之人瞬间碾入泥中。”
“清和。”身後的人念了一声。
他的声音再熟悉不过。那清贵的声线低声念着,那两个字被他念得缱绻非常,轻轻的吐息带出落叶一般的尾音,却像是打在耳旁。
宋晚晴猛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一瞬间,他听见虞倾趴在他的颈侧,笑着唤他。
“晚晚。”
他浑身一个激灵,险些转过头怒视虞倾,却听身後的人带着些许疑问的声音。
“你变了吗?”
站在前方的人甚至没有转过身。
“你呢。你变过吗?”
沉默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