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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十三 转折（第1页）

第33章三十三转折

这一夜谁都睡得辗转反侧，这一夜羌笛与琵琶，玉佩和棋子都变作杞府院子里的促织与新蝉，咿咿呀呀地扰着人清梦，朦胧间杞瑶看见个与他一般大小的孩子，从梦里走来，柔柔地牵起了他的手，再然後，梦就醒了。

“早。”

杞瑶还当自己是在裁正司，早上鹰羽队来了同他打招呼，于是便揉了揉眼，迷糊道：“早……”

他一转头，旋即意识到两处极为尴尬的事情，其一是谢渠正一手支头，侧睡在他身侧，此时正目不转睛笑吟吟看他，其二是身下传来极为不妙的触感，几乎是在一秒间，杞瑶作出了选择：

他两手虚虚捂住某处地方，挤出个带着三分讨好，三分无助的笑来：“殿丶殿下。”

谢渠探出另一手来，在杞瑶胸膛正上，被子之外轻轻一拍，“起床了。”

说罢他径直翻身下去，在脚凳上穿了鞋袜，又换好衣服，往外间去了。

杞瑶就这样看着谢渠一步步动作，自己却是不敢移动分毫，生怕再触及那处尴尬，也是怕谢渠看出来，直到屋里还剩下他一个，他这才狼狈地起身收拾。

小厨房已经备好了百合莲子盅，水晶鲜饺等几样物什，丰盛定是算不上的，但胜在小巧玲珑，倒也有可圈可点之处。

杞瑶来时，谢渠已经到了，他告罪一声入了座，却总觉得谢渠的眼神有异，扭扭捏捏了半天，最後只得接续上昨晚的正事，以此来分分神。

“昨夜说到先帝遇刺案的作案者的动机扑朔迷离，求权，寻仇，扬名，似乎都不大可能，而白夫人家中所挖出的这坛酒来历亦是成谜，”杞瑶略作停顿，“加之白母被杀一案凶手身份未明，当真是难办。”杞瑶并指在桌上轻敲

谢渠慢条斯理咽下一口汤水，只说：“瑶儿难道不觉得吗，凶手离我们已经越来越近了。”

“殿下有真龙庇佑，自然能料万事，臣一介凡夫俗子，只感觉这烫手山芋是越来越难拿了。”杞瑶笑着摇头，又夹了一只虾饺。

谢渠不语，默默把那一屉水晶饺与杞瑶面前的米糕换了个位置。

杞瑶想了想道：“着急也是不必的，我知道一人说不定能给你我些许破解之法，等用完早膳再说。”

谢渠并不追问，只搁了筷子，在一旁看杞瑶吃，晨曦自花窗攀墙而来，惹得满室绿意，暑气还没升上来，侍女又端来两小碗祛暑的汤药，清芬袅袅。

皇宫大内里那些事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全被一扇花窗锤得粉碎，谢渠有短暂的片刻愣神，好像他从来不是什麽太子，不过是某家府里的长子，父母俱在，每日清晨醒来与小弟一同用饭，接着去打理一份家産，或去衙门谋一份差事，每日最需操心的事不过是小弟与他闹了脾气，父母昨夜又起了争执，平庸且平凡，顺顺当当的，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不过这终究是不可能的，享受着旁人所没有的，便注定了要付出常人所不能担的，只是眼下他还有一个愿望……

谢渠缓缓擡头，无声注视着杞瑶的方向。

快了，证据已经到手，扳倒齐家不过是眨眼的事，到那时天高海阔，何处去不得，何事不能做？谢渠在心中想到。

就在这时，杞瑶忽然拧了下眉，似乎还在为案子烦心。

谢渠还坐在原先的位置未动，只是在盘算着等人来了该如何问话。

食至末尾，管家上前来与杞瑶耳语两句，杞瑶便就一点头，示意自己稍後就去。

“方才吴叔与我说……”

“不必，”谢渠难得地打断杞瑶，“从踏入府里的那一刻起，我便是外客，焉有偷听主人说话的道理？”

杞瑶哭笑不得，他总觉得谢渠不是这意思，但那意思究竟是想听还是不想听，他却更迷糊了，按谢渠的为人，说出这样一句话并不意外，只是经过昨天一夜，杞瑶总有种窥见了谢渠一角灵魂的错觉。

他便不再与谢渠争辩，当下搁了碗筷，示意自己吃完了。

谢渠也依葫芦画瓢，一口将茶水饮进了，用眼神问杞瑶接下来去哪。

“老爷，老爷！先容小的通报一声才好——老爷！”远远的，杞瑶与谢渠便听见小厅外头管家的声音，“哎！少爷，解先生！老爷回来了！”

杞瑶当即站起来迎，一擡双目，正对上杞梁沉重的脸色，银发在风中随步伐向後飘去，杞瑶刚想说话，便见杞梁看也不看自己，只对下人低声道：“都出去。”

一时间周围人散了个干净，杞梁躬身敛眉，朝向谢渠，郑重道：“草民参见太子殿下，在府内多有怠慢，还望殿下见谅。”

谢渠这才缓缓起身，伸手去扶他：“杞大人快快请起。”

杞梁不动，只答道：“草民早已辞官，殿下若有用得上的地方，直接唤老夫去就是了，怎担得起这一句杞大人？”

谢渠不甚赞同：“杞大人早年为我大虞之肱骨，先前兼为东宫之栋梁，称您一句大人不过分，还请起身说话。”

待杞梁站定，啰啰嗦嗦地谢过恩，这才对着杞瑶怒道：“殿下驾到，你就是这般招待的？”

杞瑶刚欲解释，谢渠便先一步上前阻拦：“是本王要求瑶……玉瑶如此，本王此番微服出宫，还是低调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