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二十一结案
“什麽,白蓬要被问斩了?”
齐庾猛地起身,带得椅子在地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噪音,前来禀告的下人被惊得颤颤巍巍,嗫嚅道:
“是,是……定在下月初一行刑,陛丶陛下的态度坚决的很,怕是下了决心啊!”
他无意擡头一瞥,被齐庾面上的阴桀之色骇得别开视线,可若仔细看去,齐庾的表情里还藏着一股耐人寻味的情绪,他在怕,他怯了。
人气急之时常常以怒火来掩饰,以免被外人瞧出,戳得软肋,连齐庾也不例外。
他用力一拍桌案,纸页被气劲卷飞出去,下人更是不敢多语,死命将头压得更低。
在一片低气压中,齐庾喘息数下,缓缓开口道:
“传信回陇西,命人亲手将信交给父亲,我有要事吩咐。”
“是!”
与此同时,窗棂上一片半掌大的影子,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回禀殿下,探子来报,方才齐庾传信回齐家,要求毁掉齐氏与白氏往来的所有证据。”飞廉自接了手下的消息,便马不停蹄地送来了谢渠跟前。
彼时谢渠刚议事结束,正翻着一卷兵书,率军远征的习惯还是改不掉,纵使在这深宫中困囿良久,他仍旧不曾忘却狼烟烽火与马蹄大漠,千里黄沙掩不去他回朝的信心,而十丈软红也熔不掉他皮下的铁骨,飞廉总觉得两年一瞬,谢渠好像还是谢渠,却又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哦?竟是还有这层关系,今早才定下白蓬行刑的日子,齐庾便坐不住了,”谢渠捧了书,擡起眼来,“既然齐大人这般心急,以至于将如此破绽白白送上门来,又岂有不笑纳之理?”
飞廉附和道:“我见这厮第一面便觉得其面目可憎,绝非善类,如今总算露了马脚,也该到咱们东宫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谢渠在他脑上使劲一弹,痛得飞廉“哎呦”一声。
“说得这般粗鲁,好似本王是占山为王的山匪,”谢渠淡笑一声,因着心情大好,也没与他计较,“溜须拍马的话少说,依我的吩咐,继续挖下去。”
飞廉大着胆子看向谢渠,却发现自家殿下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惊讶,仿佛……仿佛早有预料似的。
他不禁微微打了个寒颤,没敢再深思下去。
修长的手指抚过纸页,不知是停在了“借刀杀人”还是“暗渡陈仓”,抑或是”金蝉脱壳“等别的什麽,但见谢渠两指一拢,利落将书合上,说道:
“这一次,齐家该出局了。”
“啪!”
最後一子落下,下一刻,杞瑶难抑地扬了扬眉毛,咯咯笑了起来,对面老人摇摇头:
“年轻人,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杞瑶起身,拍了拍招牌下的酒坛,“承让了,不过是少时受过家父指点,对此道略通一二。怎样,这坛酒我可喝得?”
老人边薅着胡须,边道:
“是了,老夫既然答应你,赢了这局便将这酒拿去,自然是一言九鼎,反悔不得。”
杞瑶敲了封泥,浓郁的酒香一时蔓延开来,驻马饮茶的游子,往来吆喝的商贩,拖儿带女的夫妻,衆生百态,都成了佐酒下饭的良景,曾经他觉着很远的江湖气,在今日,尽数收入这一杯美酒中,随他端起的酒杯而摇曳,入口销魂。
“好酒!”
虽然杞瑶鲜少饮酒,但甫一入口,他便知这老头没糊弄人,这酒当真是少见的佳酿!
老头但笑不语,直到杞瑶细细品完,这才说道:
“酒再香,也不过是中原人的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