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齐庾那处呢?总不能任凭他们冤枉你。”
谢渠笑了起来,表情里很是得意,像是为杞瑶替他说话而感到十分满足:
“凡事都有动机,齐家想要皇位,背後准备绝不会是一朝一夕之事,所以只需顺着去挖破绽,总能找到我所要的。”
他轻轻放下那叠纸,轻声说道:
“齐家手上,也没那麽干净啊。”
杞瑶撑着头靠在塌边,不再追问,他又与谢渠闲扯了两句今日所获,翻来覆去也没找着新的突破,谢渠提议选下个休沐的日子二人一齐动身去凤阁,杞瑶点点头同意了。
有了谢渠,也就无需再麻烦庭燎跟着,虽然谢渠从未真正出过手,但杞瑶就是知道,放眼大虞上下,能与他打成平手的人怕是屈指可数,如此再无甚好担心的,只管放手去查便是。
眼皮沉沉,铸铁似的往下掉,半梦半醒间杞瑶一个激灵,突然想起那日杞梁与他说的话。
他灵机一动,出言问道:
“臣有一事与殿下相商。”
谢渠依旧在伏案奋笔,闻言分神看了眼杞瑶,简洁道:“说。”
杞瑶换了个姿势,双膝跪地而坐,正好把下巴卡在两手之间:
“若有人说,军中尽是女子,这话该如何理解?”
“意在如何?”
杞瑶想了想:“此人意在提醒,但又不便明说。”
实则他将这话说与谢渠听,也是绕了一道,陈家乃谢渠母家,总不能将杞梁的话直截了当抛出来,只怕没等到谢渠的点拨,自己便得先进牢里走一遭。
当日杞梁原话是“吏部全是陈家的人”,而杞瑶这一比喻换汤不换药,借此来问问谢渠的意思,毕竟如此聪明一人就在眼前,机会难得,任谁都是不忍放过的,说不准会有所啓发呢?
他原以为谢渠一心二用,须得想上一会儿,但见谢渠手头不停,顷刻间便道:
“这还不简单?去得军中,将那男子揪出来便是。”
谢渠轻笑一声,“怎会有这般浅显的比喻,看来杞大人当真是心急得很了。”
杞瑶却顾不上回话,兀自坐在案前,喘息微微加快,自谢渠上一句话出口的瞬间,他便如醍醐灌顶,一瞬想通了其中所有的关隘。
他先前一门心思调查吏部之外何处还有陈家人,工程浩大如大海捞针不说,见了名单也无从下手,只得铩羽而归。
经谢渠一点拨,他总算明白了,是他想错了。
所以杞梁想提醒他的是观察吏部里不属于陈家势力的人!
“瑶儿?瑶儿?杞瑶?”
杞瑶猛地擡头,正望见谢渠皱眉看他,连忙摆手道:
“我……臣无事,劳殿下挂念。”
谢渠善解人意地将话岔了开去,没再追问,只是不经意提起道:
“上回说到令堂巾帼不让须眉之姿,本王好生景仰,不知可否有幸再听一听君大人的故事?”
这下杞瑶也来了兴趣,抖了抖背上的困虫,半趴在桌案上,他只当是上回说自己这一身本事自他娘那里学来,引得谢渠好奇,便捡着些往事说了:
“不瞒殿下说,臣少时早慧,也亏得我娘慧眼识珠,没叫我爹将我送去那蒋夫子家里念上三年五载的之乎者也,臣才有了今日。”
谢渠投来一道目光:“蒋夫子乃是当朝大儒,难道还能将你辱没了不曾?”
杞瑶吐了吐舌头,没接话了。
“科举入仕,到朝中当官不好麽?”
这一问杞瑶又苦了脸:“好,但也不好。若为官不好,我今日怎得会在此处?”
谢渠道:“或许是父皇许了你甚麽,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