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徐行叙述平和,好像没有带任何感情,只是将之前的事讲出来,可偏偏似惊雷炸在现场。
郑氏身形颤抖。
辛妙妙则一下站起,不可置信地看向萧鸿予,再将视线移回自己的夫君身上:“这件事,你从来都没和我说过……”
“当年我年纪小,後来大哥要替二哥领罚,自己被打得半死不活,我只会觉得是巧合,至于之後祖父因为这事对二哥不冷不淡,我更不会往大哥您身上想去。”
“可如今想来……”
萧徐行眼神空洞,却笑了出来:“原来大哥你一直都未变。”
“大哥啊大哥,你一直都未变,”萧徐行重复了这一句,忽然眉头一紧,瞬间起身,眼神一厉,“多年来我一直听从你命令,因着二哥去世,心中复仇未灭……可如今想来,当初二哥死于战场,明面上虽赵元颢所为,但实际上你有没有参与其中?”
萧徐行此话落地,林舒欢见萧鸿予立即挥袍起身,面色铁青。
她还未来得及说什麽,只听铁甲声从远及近!
再擡眼看,门口黑压压一片萧府护卫。
萧徐行连忙将慌乱的辛妙妙与郑氏等人挡在身後,拔出腰间佩剑直指座上萧鸿予,怒道:“大哥哥,你这是要做什麽?”
这时,只听得後边鼓掌声响起,原是林舒欢,黑眼沉沉道:“看来今日并非庆祝我从宫内平安回来,而是大伯早就为全家设下的一场瓮中捉鼈啊。”
“我说了,本应该只有我一人,只是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导致大伯不得不为之。”
萧鸿予冷声道:“事到如今,也只怪你命不好,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你若一直谨小本分,我也不知道做到这地步。”
“我从来不信命,”林舒欢唇边多了一丝嘲讽的笑意,“也断然不会茍活向您低头。”
萧鸿予突然回想起了从前祖父在世。
有时就算他将事情做得与二弟一样好,可祖父还是不冷不淡,当他想尽办法超过二弟时,祖父却说他善会投机钻营。
林舒欢的这抹笑就如同当初那句话一样刺眼。
“好骨气。”
萧鸿予的话清清冷冷,可眼神却极尽杀意。
他方要擡手下令,萧徐行沉声道:“你要杀了舒欢,你以为会瞒过明肃吗?他定不会善罢甘休!”
萧鸿予直接回道:“今日之事他一知,他哪里又会善罢甘休,多个林舒欢的命又何妨?”
“他是萧牧野!”萧徐行盯着萧鸿予道,“可不是那些酒囊饭桶。你亲自带出来的徒弟,他的脾性,恐怕你比我更清楚吧?”
萧徐行说完这句话,萧鸿予擡起的手迟钝了一下。
他知道,如今他谋划的所有事,走到了这一地步,明肃很快就能想明白。
说真的,他已经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去迎接他的怒火。
可有时候,他的疯劲上来……
萧鸿予眉眼微微皱起,似乎回想到了什麽,随即眸内渐沉,下令道:“封锁消息,全部关押!”
次日天还未亮,萧砚安怒气冲冲地闯进了萧鸿予的书房。
“大爷……我们拦不住……”
“父亲!为何我进不去豫园,而且连祖母与三房的院子我都进不去,全都有人把守着,他们到底怎麽了?!”
萧鸿予揉了揉因一夜未睡而发疼的额头,挥手让看守的护卫下去,沉静地看着眼前急躁冲动的萧砚安道:“你不是喜欢你三嫂吗?现在机会来了。”
萧砚安那着急上火的气焰就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全然消了下去。
他整个人愣在那处,面色发红发白,嘴唇嗫嚅:“父亲,我……”
“你真当我看不出来?”萧鸿予慢声道,“自从平州一役後,你三哥‘身亡’,你对林舒欢暗起了心思,之後去了襄州,你们二人接触越来越多,你也越发不可自拔……”
“别说了!”萧砚安打断了萧鸿予的话,稳住略微颤抖的声音道,“父亲慎言!我与三嫂之间,清清白白,绝无任何逾矩。”
“自然,我又哪里说你们二人不清白,只是你敢说你从无不轨逾矩之心吗?”
萧鸿予的话清清淡淡,如同一根细绳,瞬间勒在萧砚安的脖颈,勒得他心慌丶窒息丶无处适从!
“对她,我从无不轨之心。”萧砚安垂眸低声道。
“那就是有过逾矩之心了。”萧鸿予道。
“父亲……”萧砚安闭上眼,语气颤抖,带了几分恳求,恳求他不要再继续谈及此事,不要再说下去了。
他早已被这份无法言之于口,甚至无法存放于心的情愫折磨得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