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虹道:“我,他,还有子珏,不是我们。”
“这麽说,你承认这事是尹家做的了?”昭歌道。
邵虹道:“承认与否,我说了姑娘也不会信,是非对错,姑娘可自行去查证,尹家是有人对不起你,但绝不是我们,我们没有做过,问心无愧,苍天可鉴。”
尹世霖望着邵虹,带有明显的制止之色,邵虹冰冷道:“你看我做什麽?我也好奇谁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烂事,还要你来替他遮掩。”
昭歌收了剑,看着尹世霖无措滑倒,道:“好,等我查清了,自有定论,尹夫人,我还想问你讨件东西用。”
***
这晚夜里,落雨的道上满是泥泞,桑典驾马回樊家途中,在松陵城外被人拦住了去路。
雨珠泼洒在林间,月色迷蒙,那人一身黑袍,头带斗笠,鬼魅般阻在他必经之路上。
桑典乔装出行,向来不会显露行踪,自知来者不善,厉声道:“何人在前,滚开!”
那人一言不发,斗篷下露出把弩箭,咻地一声三箭齐发,桑典横刀避过两只,不料最後一支射中了马匹的眼睛,黑马嘶鸣一声,翻身跳起,桑典从鞍上跃出去,那黑衣人飞身前来,以避之不及的速度一脚将他从半空蹬了下去。
力道穿心透背,桑典摔砸在地,耳鸣目眩,霎时爬不起来。
一剑刺倒马匹後,黑衣人走过来几拳打得他力气全无,凶狠掰断他右手蒙住口眼,拖起他跃进道旁漆黑的树林。
在林间穿行了足足半个时辰,桑典数次想反抗,稍微一动,立刻遭来一顿狂殴,当即不敢再动。
进松陵地界後,到了自家地盘,他放松警惕,不想会被人挟持,只见拖着他这人身形高挑,并不显魁梧,掩在斗篷下拎着他的指骨很秀气,桑典隐约猜到了什麽,没等他反应,忽被人甩手扔了出去。
深山老林内,雨停了,满地湿寒,周围树丛茂密,荒无人烟,黑衣人点燃火把照明,踩住他拆掉头套,掰起他下巴,细碎冰冷的液体不由分说滑进喉咙,桑典呕了两声,那液体却入口即化。
他恐惧後退:“你是……陆昭歌?”
昭歌解下湿漉漉的斗笠,火光下,一双眼没有半点温度。
桑典怒上心头,骂道:“贱人!你敢挟持老子!”
昭歌兜头踢出他。
桑典结结实实撞在树上,蜷缩起来痛苦叫喊两声,昭歌道:“省些力气吧,来之前我睡足了觉,今晚可以陪你一直耗下去,当然,如果你能撑住的话。”
桑典捂住喉咙道:“你给我喝了什麽?”
昭歌微笑:“化尸蛊,少见的好东西,一入人体,能叫你骨肉皆融,你就好好受着,我先给你喝了一半,那些蛊虫暂时只会化了你的下半身,不会让你死。”
传闻中了这蛊比死还难受,桑典哀嚎一阵,道:“你想要什麽。”
昭歌扫净石头坐在他身边,掂着手里佩剑道:“你说呢?樊渊所做与我相关的,我都想知道。”
“你休想!”
昭歌任他破口大骂,在蛊虫即将发作前,封住他身上几处大穴,平声道:“好啊,那咱们就看你能忍到几时。”
承受痛苦不要紧,要紧的是,不知这痛苦何时会结束。穴道被封後,桑典浑身只有眼皮能动,擡头是黝黑的夜空,周围是压抑的丛林,他无助而恐慌,清晰感受到体内的蛊虫爬向他的脚尖,灼热胜火的温度,一点点炙烤着他的血肉。
时间推移,僻静的密林深处,虫鸣鸟语被桑典惨烈的叫声盖了过去。
昭歌在旁端坐,置若罔闻。
死期将至,大仇未报,她放下所有慈悲心,竟觉轻松很多,原来,想杀谁便杀谁,这样痛快。
天微亮,桑典的下半身化得差不多了,人也废了,昭歌解开他穴道,他痛到神志尽失,目光涣散,昭歌抓他过来,没想让他活着走,靠过去道:“你还不说的话,我让你挨个够。”
桑典吐出一块咬烂的唇肉,虚弱呢喃:“我说……”
八年前,尹家那个背叛陆家的人,是尹风遥,樊渊从他那得知了檀木如意的存在,想尽办法得到,等白骨精在边境现身,陆家举家北上後,樊渊携檀木如意一路跟踪,寻机会扼止了斩妖剑,致使陆家满门被害。
在现场,樊渊还得了件秘器,一根可以催化妖邪魔性的乌羽,不久前,秀水镇的伞妖莫名来杀她,便是这秘器的杰作。
昭歌又问道:“罗刹鸟夜袭松陵百姓时,十六家是否提前得了樊渊的指示,故意不救?”
桑典点了点头。
昭歌最後的仁心,也被这轻微的动作抹杀殆尽。
在樊家的把持下,松陵早就暗无天日了,她该去破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