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铮道:“我本来也没想让王九阳亲手把檀木如意交给我,我要的,是他将檀木如意带离白蟒峰。”
麝凤惑然:“他会吗?”
“会,凡人向来贪心,那麽大两件法宝摆在眼前,他定会想法子偷出来,以便借檀木如意逼迫我尽快杀死樊渊的,咱们等着看吧。”
拿到檀木如意,计划即成功一半了,麝凤装善妖装久了,渴得厉害,天知道她闻到那些人新鲜热辣的血味时有多煎熬,再快点吧,她想把尹家人统统吸干。
“那下一步要做什麽?”
白铮算了算日子,道:“到十五,便是中元节了吧?”
“嗯。”
白铮笑道:“那陆昭歌身边,又有人要死了,距她彻底孤立无援,不远了。”
***
葬了舅舅一家後,昭歌留在陆家老宅内养伤,没过一两天,松陵又出了怪事。
这日凌晨,天色朦胧,附近乡民刘伦挑担进松陵赶早集,他所在村庄偏僻,到城内需经过一座峡谷,谷中,恰巧是陆家祖坟所在。
先前连走数年,从未出过岔子,这天刘伦路过时,照旧心无旁骛,可行至谷内,昏天暗地,四面山岭高耸,陆家幽静的墓地里,突然响起女人的哭声。
声音哀怨呜咽,听得人发毛,刘伦胆小,被结结实实吓了一回,虽说陆家满门忠义之士,为松陵百姓做过不少好事,可死人终究是死人,眼见七月半鬼节将近,他怕真撞上不干净的东西,当即加快脚步往前冲,擡头,却见那树下吊着个人在风里晃悠。
刘伦呜哇大叫,哭嚎着跪地磕头,诉说自己家里一贫如洗,妻子与母亲重病靠他养,求他们别害他。
再看时,那鬼影不见了,哭声停息,刘伦如蒙大赦,仓皇逃走了。
次日,他无可奈何,还得从峡谷经过,竟又撞见那该死的鬼影,这次没吊在树上,在他必经之路上杵着,连着两天遇到鬼拦路,这是过不去了,刘伦哭道:“您有什麽话吩咐,小的一定照办。”
鬼影飘移到他面前,他听到一个男声低叹道:“樊渊,害我。”
至此,陆家祖坟闹鬼一事在松陵传得沸沸扬扬,加之听闻樊见山死前与昭歌大打出手,有关樊家谋害陆家的言论层出不穷,口耳相传,等昭歌从陆伯那听到时,流言已然遍及松陵各个角落。
她去峡谷内看过,那里风景如旧,不像有鬼出没。
回程时,听衆人振振有词,她没有制止,原来疑心樊家的,不单单是她。
等养好腰伤内伤,此事必究。
秀水镇之乱後,凌虚很快受邀去了临江府衙,何红绡通过考察,确定能进晴夜署,这两天,霍天陪着她,也是心不在焉,张季青与顾化到松陵是为了来考察他,可看他们与樊家那般相熟,霍天很忐忑,忧患这次凌虚会不会为他说话。
两人各怀心事,受流言所扰的,也不止他们。
将樊见山和牧三途葬了後,樊渊想等那阵疲累过去,放出葛二,一举震惊整个捉妖界,不想有关自家的流言先一步冒了出来,还愈演愈烈,险些传到临江。
乍听到这荒谬的话,樊渊只当是陆昭歌故意散播的。
闹鬼?陆靖原一家子死後根本变不成鬼,他们的魂魄都被妖邪分食了,三界中查无此人,谈什麽怨恨难平阴魂不散!
松陵百姓在罗刹鸟夜袭事件後猜出了部分内情,这段时日对樊家盯得很紧,谣言一时难以抑制。
樊渊在王九阳的提醒下,觉出此事又与尹家有关,他让简妤杀了尹皓钰,邵虹那个毒妇焉能善罢甘休,可她也无法操控伞妖杀樊见山,除非……她和陆昭歌勾结了。
尹家屡次造次,他对他们的忍耐也消磨殆尽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樊家谋害陆北华一家老小的风言风语甚嚣尘上时,有人说里面也有尹家参与,当中细节,条条详尽,比闹鬼这种半真半假的猜疑更叫人信服。
成功混淆视听後,樊渊正想对尹家下手,尹家先有人来找他了。
燥热的夜里,尹风遥破天荒登门求见,王九阳觉得非同小可,禀报了樊渊。
尹风遥坐着轮椅,被人擡了进来,樊渊傲然打量他,道:“不是说好永世不见的吗。”
尹风遥仰头看着他,瘦削的脸颊在光影里明暗交替:“我再不来,你是否打算直接灭了我家?那些谣言是谁传出去的?”
樊渊冷然道:“是你们违背约定在先,过了这麽多年,居然敢将陆靖原一家的死翻出来大做文章。”
尹风遥道:“这事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那便是邵虹了?”
尹风遥激切道:“不是她,也不是尹世霖,与我们无关,你可以去仔细查问。”
樊渊听笑了:“是与不是,无关紧要,你以为你们还是过去的尹家吗?别说是你们,就算是她陆昭歌亲自找来,又算什麽?我统统杀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