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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第2页）

牧三途居然没能进入晴夜署，他被剔除，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樊渊特地去见了邓禛，想问明缘由，得到的答案是荣州那头下的令。

楼祺在东御府颇受重用，荣州少有不给樊家面子的人，谁这般大胆？

这头，松陵城的百姓也对此事议论纷纷。

樊家先在盛会比拼输尽，牧三途入晴夜署又遭阻挠，他们难得见樊家栽这麽大的跟头，流言一茬接着一茬往出冒，一时竟难以压制。

漏夜时分，樊家暗探归来，回禀这日探查的结果：“掌门，确实是荣州有人出手了，还放言往後樊家的弟子，一律不许入荣州为官。”

好生放肆，樊渊带着恨意道：“可有查到是谁？”

“据楼大人说，此事与京中小千岁有关，她这半年势力越发大了，不知怎会与咱们家对上的。”

小千岁？那就是皇上看重的静乐公主，樊渊道：“去叫王九阳来。”

大半年前，王九阳和樊见山同去过荣州，当时，樊家探子一路跟随，全程只盯着樊见山，而樊渊记得，当时去荣州的不止他们两个，他真正想问的，是另一人的行踪。

白日在城中，王九阳听了无数闲话过耳，突然被叫来，深知此次樊渊不会再按兵不动，道：“掌门，眼下松陵城内，笑话咱们家的人可多了。”

樊渊道：“他们都说什麽？”

王九阳道：“说公子在盛会上输给陆昭歌，实在丢人现眼，现在三途入晴夜署又被拒，是……是咱们作恶多端，天要来收，还说咱家气数将尽，待晴夜署一立成，我们立即会被取代……”

樊渊手上骨头攥得咯咯作响：“去年到荣州时，静乐公主与你们可有交集？”

王九阳低眉顺眼道：“没什麽交集，不过陆昭歌很受那小千岁青睐，当初在荣州，她是住在那公主府里的。”

樊渊脸色黑得彻底，王九阳道：“前些天想绑架小姐的匪徒，我们也查到一点行踪了，那些人最後都往北边去了。”

话断在这里，背後的线头到底牵在谁手中，让樊渊自己想去吧，他之前把这些账记着，想等牧三途成功进晴夜署後再一笔一笔的清算，现下被人一闹，算总账的时刻估计要提前了。

王九阳心里盼望樊渊尽快出手，他也等着松陵这潭清了太久的水浑掉，好趁机做自己的事。

樊渊用了一瞬，便想明了这两件事的联系：匪徒是北边来的，松陵往北是临江，荣州那边，不会千里迢迢派人来绑架他的女儿，那两边的人，多半是一夥的，荣州有人与松陵联手要来对付他。

是尹家人？听雨斋的？还是某个对樊家积怨已久的十六家弟子？

樊渊沉吟会儿道：“好了，你先回去吧。”

王九阳擡眸看下他，面露失望地离开了。

出房门，到转角处，他的失望转为了怨怼，看来，樊渊是想把他排除在外了，哼，他有办法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麽。

屋内，待王九阳退出去，樊渊唤来桑典，吩咐道：“你去替我办两件事，其一，在松陵全城内找成精的灵，数量不限，修为越高越好，其二，去临江外，找那个与咱们家有来往的组织，雇下所有杀手，听候差遣。”

所有？那不是好几百个？这是要杀谁呢？！

桑典心内惴惴：“掌门，松陵全城的灵没多少了，且都在十六家的看管范围内。”

凡间寻常花木兽类，有了五感五识，便算作灵，灵可进化成精，精再汲取日月霜华雨露，修炼几十上百年，可成妖。松陵自古多妖邪，为防其害人，从源头便开始严加看管筛查，那些存了恶念，可能修成孽妖的恶灵早被杀尽了，善灵才会被留下，除过尹家养有一些，别的分散在十六家内，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樊渊斜瞪他道：“松陵找不到，就扩大范围在周边县镇找！找到了告诉我。”

桑典拱手道：“属下斗胆，敢问掌门此举何意？”

樊渊道：“你听到外头那些人说什麽了吗？”

桑典低声道：“听到了。”

樊渊道：“这群贱民！过去被妖邪欺负得狗一样，如今日子过舒坦了，敢来看我樊渊的笑话，怕是忘记当年樊家弟子如何冲锋陷阵保护他们的了，既然他们忘了，我便让他们记起来！重新体会一遍什麽叫惶惶不可终日，正好，把松陵搅乱，有些该收拾的人，也可以一并痛快收拾了。”

***

秀水镇临河一带风景秀丽，王九阳满街找了两刻钟，才寻到那所谓的蝶凤斋。

这座巴掌大的小楼外观陈旧，木招牌上嵌着褐色的字，泯然于衆，冷冷清清，与那凤仙姑神秘高调的行为并不相符。

王九阳反复确认後进去寻人，店里只一个姑娘在，银盘似的圆脸，一双水弯眉，笑起来很讨喜：“公子楼上请。”

想不到那凤仙姑还未离开。

“你果然又来找我了。”室内阴暗，伏天里也未觉得热，凤仙姑邀王九阳落座後，随手解下面纱。

王九阳纳罕一瞬，挑眉看过去。

她肤白盛雪，果然很美，这种美，柔得像春日里一汪水，很容易把人溺在里头出不来，王九阳没有多看，可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一身浓烈似火的招摇红衣，又如水下幽然晃动的水草，勾引着人，步步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