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亦轻易堪破,道:“樊见山喜欢你吧。”
他们走时,樊见山目不转睛盯着她,被樊渊瞪了一眼方回过神。当着樊渊的面,还管不住自己,私底下,他们父子二人的纠葛必然不小。
昭歌尴尬:“师父。”
凌虚道:“以樊渊的脾性,想必视这为耻辱,才憎上了你。”
昭歌掐紧手道:“他实在太多虑了,我死都不可能与他家扯上关系,师父,所以秦洄是被我连累的吗?”
凌虚道:“你记住,连不连累,杀他的都是樊家人,别怪你自己。”
“徒儿记住了。”
和樊家的仇,又多了一笔,早晚是要彻底清算的。
***
待王九阳全然脱离危险,转醒了,樊家大夫来回禀樊渊。
进屋,见樊见山跪在地上,满屋气氛怪异,大夫没敢擡头:“掌门,九阳醒了,伤势较重,得好好将养方可万无一失。”
樊渊并不在意,拂袖道:“你看着办!”
今夜水魃突袭时,王九阳拼死护住了樊见山,是可圈可点,值得信任,可那陆昭歌着急忙慌冲去救他,还为他止血喂药,说他们势同水火,谁信?
他与陆家人的关系,还得再斟酌考察方算妥当。
大夫走後,樊渊又反复咀嚼凌虚提醒樊见山的那句话,他是在威胁他吧?他拿住了凌虚的把柄,却忘记自己也有弱点,就是眼前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地上,樊见山半边脸通红浮肿,无声无息跪着,似不大服气,又像躺平任君处置。
樊渊气得眼前发黑:“知道我为何打你吗?”
樊见山面若平湖:“自然是我做错了事,父亲要打,儿子便受着。”
樊渊道:“你在埋怨我?”
“父亲岂会有错,儿子能埋怨您什麽呢?”
“你少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樊渊一骂,樊见山才擡眸看他,那眼神,半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樊渊道:“连个女人你都放不下,你还能成什麽事!没见她师父那副样子,摆明了借你来威胁我,而你呢,还毫无察觉地盯着那个贱人看!我先前对你说的话,你全当耳边风了?”
从荣州回来後这大半年来,他们父子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直到前段时日,樊见山替城主家除去那芭蕉精,宣扬了樊家威名,樊渊对他的态度才有所好转,只是,今晚这格外重的一耳光,又似一盆冷水当头浇来。
樊见山腹中的怨恨被完全激了出来,挺直腰背道:“我看了一眼,换来您一巴掌,没什麽可辩驳的,凌虚敲打您又如何,他缺实证,况且以他的品行,能把我怎麽样?父亲何必如临大敌。”
他振振有词,樊渊恼怒道:“你怪我打错了你?耽于女色,你迟早死在这上头!”
樊见山嘴角衔起模糊的讥笑:“耽于女色?父亲连我和樊淑房里的丫鬟都不放过,弄死了一个又一个,跟您相比,儿子要洁身自好得多。”
樊渊如遭雷劈,没料到他敢说出这种忤逆的话,按着胸口叱道:“你这个逆子。”
樊见山提高声气道:“父亲口口声声说看重我,可那水魃偷袭我时,是王九阳舍命相护,也没见您来管我的死活!前面乱作一团,您却自顾自在後头淡定观望,凌虚若真趁机撕破脸来杀我,您更不会过来吧!”
不等樊渊接话,他继续道:“您先前的教诲,儿子一日不敢忘,经过这大半年的沉思,儿子终于想清楚了,您只有我这麽个後人,待您死後,樊家上下全是我的!到时,我想娶谁,根本无需您点头!”
樊渊揪起他:“你混账!”
樊见山直面他的暴怒,道:“都是跟您学的,父亲凡事只顾自己,儿子亦然,不过您大可放心,我会使尽我浑身解数好生撑起樊家的,断不逊色于您!”
樊渊霸道半生,这回是真真实实被气到了,道:“滚出去!”
樊见山看了看他,昂首走了。
但他的话,也确实提醒了樊渊。他将这偌大的家业留给樊见山一人,实在冒险。
可谁说,他只能如此的?
这世上,无人能真正挟制他!哪怕是他的亲儿子,也不能。
***
临江盛会会场人山人海。
前十日,先要增补擒妖录。场上氛围安定,成了一场前辈後辈的交流会,凌虚声名远扬,隐居多年,自打入场,照旧被各类人士缠住求解疑难,脱不开身。
霍天不关心擒妖录的进展,一到地方,便去了会场安排的住所全心预备十日後的正式比拼,昭歌留在凌虚身边,见过了临江本地兴盛的几大门派,外地後起的捉妖师,各城池的捉妖士,以及诸多隐匿的能人异士。
荣州书妖一战,石破天惊,她的名讳早传遍了,说是她看人,不如说是那些人闻讯跑来看她,听过了各种赞许恭维,嫉恨质疑,几天下来,她头晕目眩,第四日,闻听尹家到了,她忙拽着雪夜抽身去找尹惊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