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樊渊这麽说,他知晓自己的话起效果了,道:“是。”
“出去了,在你师兄那,切莫露了痕迹,做人,凡事得学会把自己摘干净。”
牧三途喜道:“谢掌门教诲。”
他掩门离去,紫斋暗探从房梁处跃下:“掌门。”
樊渊正在思索王九阳的事,他现在让人把王九阳扣下,能问出结果吗?王九阳的心计不在牧三途之下,若有意隐瞒,拿住他,恐怕正中他下怀,偷入禁地前,他必然早想好应对的借口了。罢了,先装作不知,待探清他进白蟒峰的目的,拿到真章再动他。
但凡与陆家有关,便留不了他了,自己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想清楚後,樊渊烦闷瞥过去:“又怎麽了?”
暗探道:“掌门,属下不负所托,找到人了。”
樊渊一时愣住。
为了些个人恩怨和樊家前途,他需要把万人敬仰的凌虚拽下神坛,但抓凌虚的把柄难如登天,他不常到城内,听雨斋独立翻云岭山顶,外头有结界,里面又空旷,樊家派去的探子行踪极易暴露,压根无法靠近,所以,他们找上了秦洄,想借他从内攻破。
秦洄在听雨斋多年,谈及凌虚,也是一问三不知,反复回忆,只道凌虚和霍天的关系有点怪异,其他的人实在没有半分疑点,樊渊只好着人从这个突破口去查。
废了大半年时间,可算有进展了,他道:“找到谁了?”
暗探道:“霍天亲娘已死,全家散尽,属下辗转多日,寻到了他家先前的仆人,据说,霍天前不久也去找过。”
他也去找了?那便八九不离十了。樊渊道:“怪不得他会一反常态,跟那陆昭歌一行人同出临江呢,在哪找到的?”
“白城乡下,人被那小子打得半死不活的,还好我们去得及时,属下已把人救活了。”
樊渊道:“打得好,这样一来,你们从他嘴里问话很容易吧?”
暗探耐不住露出喜色:“自然,那老东西恨极了霍天,属下从他口中挖出了真东西,足够震惊整个松陵!”
樊渊要的便是这个,道:“什麽?”
“霍天不是霍骁亲生的,是他娘沈香寒与野男人的私生子,打小抱回去养在霍骁身边的,十五年前,沈香寒又千里迢迢送霍天上了翻云岭,遗弃了他,那之後,霍骁举家搬到了白城,沈香寒也跟着去了,过了几年,她因与那下人通奸,被霍骁赶出家门,病死在了乡下,此事是那下人葛二亲口告诉我的,千真万确!”
樊渊摩挲下巴,能打听到这种阴私,比杀了凌虚还解气,想不到人前宛若谪仙的听雨斋长老,还有一段腌臜孽缘,他笑道:“那你说,霍天到底是谁的种呢?”
暗探望着他诡秘一笑:“葛二不知,属下也不知,可那凌虚和沈香寒非亲非故,收天资平庸的霍天入门,总得有缘由吧。”
樊渊舒缓笑道:“不枉你们为这条线索,一路跋涉到白城,敢把私生子养在身边,凌虚,我看你这回死不死!”
暗探问:“用不用属下把人带来,趁着捉妖盛会,好好闹一场?”
适时,凌虚的脸还不知往哪搁。
“先不用,”樊渊没被冲昏了头,想了想道,“你们把人安置好,再去找找别的证据,务必把霍天是凌虚私生子这件事坐实,要打击一个人,就得在他最得意风光之时才最适宜,登高跌重,一击致命,方能叫他永世爬不起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凌虚让霍天去盛会,想是料定他能在那有所作为,等他们师徒俩,不,父子俩,得到一切时,他会亲手把他们连同陆昭歌那个贱人全部拉下来。
“掌门,如今查到了,秦洄还留吗?这厮废物一个,待在听雨斋,没得让凌虚发觉了。”
樊渊道:“还用我教你吗?杀了他,立刻!做成意外,别叫人看出来。”
“遵命。”
***
王九阳在指导家中小弟子习武时,被岑冲拉到一边。
这群小弟子是新入门的,多为松陵十六家塞进来的直系旁系子孙,身娇肉贵还不服管,王九阳最讨厌小孩子,应付半天下来,烦得不行,面对岑冲,勉强压住脾气:“小冲?怎麽了?”
“我来给你送吃的,”岑冲提着食篮,确信周围无人注意,把他拽过来,“师兄,你歇歇吧。”
王九阳笑道:“做什麽,神神秘秘的。”
岑冲一句话让他瞬间变色:“我方才偷听到,二师兄去掌门跟前告你的状了。”
王九阳擦了汗,吃着糕点不动声色道:“告的什麽?”
岑冲道:“我没敢听太久,只听到他好像说你去了白蟒峰。”
只这句便够了,王九阳眉心一拧,掌中糕点霎时捏得粉碎。
岑冲瞧他这表情便知不妥,白蟒峰是樊家禁地,擅入者被樊渊察觉必会遭罚,王九阳为何明知故犯?
“师兄,你去那干什麽了?”
王九阳搭上他肩头,正视他道:“你信师兄吗?”
岑冲道:“我信。”不然他不会跑来告诉他,牧三途和王九阳两人,他只会坚定选择後者。
王九阳道:“好,那你回去吧,就当今日之事没发生过。”
岑冲不安:“师兄,那掌门会不会……”
王九阳道:“会不会不管你的事,你顾好自己,往後在你二师兄身边,该什麽样还得什麽样,莫为了我得罪他。”
岑冲怔然道:“我记住了。”
看出他还是担忧自己,王九阳笑道:“别怕,我没事的,这麽多年都过来了,还怕这一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