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歌虚了虚眼:“你们怎麽过来的?”
邢炎武没料到她的质疑这般直接,讪笑道:“近半年前,通天壁出了裂缝,我们也是从那个裂缝追过来的。”
雪夜看了看昭歌,昭歌也不隐瞒自己的疑虑:“如今那缝隙被荣州昭天楼的术士封上了,你们是不打算回去了?”
邢炎武道:“在其位谋其政,我们有自己的使命。”
“可中原也有捉妖师,你们清楚的吧?何必还不远万里跑到北地来?”
追得这麽紧,上来又杀了文一舟,可想擒获春深是假,杀他取妖元才是真,这妖元,就这麽重要吗?
邢炎武道:“不瞒二位,那妖出逃时偷走了我国至宝,他又实力超群,花魂国主怕他为祸中原,有碍两地和谐,要求我们必须亲手杀之,不得有误。”
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通天壁尚在,花魂国在中原四国眼里近乎不存在,哪来这麽深的感情,昭歌道:“哦,真想不到。”
邢炎武陪笑道:“他破坏通天壁,害得花魂国也乱成一团,本就该杀。”
昭歌笑了笑,忽然变色,指间灵流绽出,转瞬间捆住那个黑衣人拽过来,拍掉他肩上碍事的猴子,一脚踹上他膝盖,黑衣人吃痛狼狈跪地,她剑紧接着抵在他身後。
其馀黑衣人大惊,凶神恶煞地动了动,邢炎武脸一沉,擡了擡手,他们又不甘地收回了刀。
“姑娘这是何意?”他的笑有点绷不住了。
雪夜掰开那黑衣人的手,拿出那枚妖元,道:“这便是你们被盗走的至宝?”
邢炎武呐呐地没说话。
昭歌满腹疑惑,可有些话若当面问出,反会引起他们警觉,便道:“邢先生安心,此物在我们手中无用,那雨妖是花魂国的妖,还杀了人,你要处置我不会拦你,只是,追杀便追杀,你们借他之手夺取妖元,又该如何算?”
雪夜退开,显露出他身後奄奄一息的文一舟。
邢炎武懵然道:“什麽叫,借他之手?”
昭歌冷道:“我身在捉妖界多年,遍读花魂史料,对岭南的妖都一无所知,他一个界外凡人,怎会对花魂国的妖邪这般熟悉?还能顺利拿到妖元?难道,不是你们告诉他的吗?”
最了解春深的,只有花魂国自己人。文一舟才拿到妖元,这群人转头便来抢夺,必定蓄谋已久。
邢炎武面上犹带恭敬,道:“我不明白姑娘的意思,他们这行人才到凤峦城,见此人带着妖灵出逃,没问清楚贸然动手,是他们的错,可这是意外啊。”
昭歌道:“有心也好,意外也罢,他确确实实被你的人杀了,你不是说,花魂国主对中原格外友好,那他们怎麽敢随意伤人的?”说着掐住那黑衣人下颌,去扯他的面具,一动才知这面具竟是长在他脸上的。
长着树皮脸的凡人?那这到底算人,还是妖?她感到一阵惊悚。
她这举动,让邢炎武感受到了危机,眼里寒芒闪烁,语调也沉了下去:“陆姑娘——”
昭歌怔了一下。
瞟过去,邢炎武深沉道:“我看在你是东虞人的份上,给你个面子,还望姑娘不要得寸进尺,我们杀邢春深,杀此人,是遵照花魂律法的,敢盗取我国至宝者,宁杀错不放过,你说我们有心,也该拿出证据来,否则……”
昭歌扬了扬头:“否则怎样?”
邢炎武盯看她片刻,又笑了出来:“否则,宣扬出去,我们这些人死了也无法安心,我国国君治下严明,从不许我们在外生事,特别是对东虞人,若知晓了,我们在花魂国的家人便危险了。”
“是吗?你们国君有这般神通广大,隔着通天壁,还能探听到中原的风声?”
邢炎武巧妙避过她的试探道:“花魂国群妖汇聚,不乏法力通天者,没什麽不可能的,故此,我们会尽量不让这种事发生。”
昭歌心内冷冷一笑,知晓这话不过借口,威胁她,才是他的本意,可这帮人看样子清楚她的身世,自己对他们却是瞎子摸象,若再硬碰硬,局面不利。
花魂国与中原四国相比,明显占了先机,他们比她也同样。一帮不人不妖的怪物,来无影去无踪,若想杀她灭口,她都不知怎麽躲。
想了会儿,昭歌甩开那个黑衣人,笑道:“邢先生既说了,我便听着。”
邢炎武颔首:“多谢姑娘体谅。”
雪夜上前,递来妖元:“物归原主。”
邢炎武接过,又道了次谢,便带人走了。
一行人在城门口晃了晃,堂而皇之地消失在他们眼前。
昭歌松开紧攥的手,感觉到掌心的血迹在缓缓下淌,道:“你说他们会去哪。”
雪夜拿帕子包好她手上的伤:“他们出手毒辣,下一步,必是要斩草除根了,你说他们真是从通天壁裂缝过来的吗?”
昭歌道:“我不信,通天壁威力巨大,妖邪只要靠近便会被打回原形,至少一两天才能恢复,他们的隐身术在过通天壁之後的一段时间内,必会失效,东虞不可能对他们过境毫无察觉。”
“他们如此重视那妖元,拿到後,又要如何运回花魂国去?那里绝对还有别的路!”
雪夜道:“我也觉得,邢炎武自言来中原不过半年,可他东虞话说得很顺,对你也有所了解,这不是短短半年能做到的,可他明知会惹人怀疑,为何上来便自报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