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相信自己这可笑的错觉,她变了,自然是因为那该死的丛意和这雨妖始终在折磨她。
她过去遭受的脏事,他不在乎,只要离开这个地方,有他的照顾,用不了多久,她又会变成以前那个怯生生捏着他衣角跟随他的小娥。
“好,小娥,我带你走吧,”文一舟道,“这次,我不会再同你分开了。”
冯娥道:“现在还不行,陆昭歌他们尚未下决心杀死春深,我得留下,再添把火。”
“可你……”
冯娥打断他:“你先走!”
她抓紧他手,不容他拒绝:“妖灵贵重,不能被人发觉,你带着妖灵先出城等我,我必须亲眼看着他死,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这理由让文一舟略放了心,只要她没真爱上那雨妖,看着他死未尝不可。
“那,好吧,”他埋在她颈间,嗅着她的芳香恋恋不舍道,“我先出城去安排人马,等你过来。”
冯娥笑道:“好,他死了,我立刻去找你,往後天南海北,你我再不分开。”
文一舟将她纯净的笑脸刻入脑海,收好妖灵出了门。
祭台是出巫女祠的必经之路,他们走到那里时,昭歌四人都在。
文一舟握着冯娥的手阵阵发紧,冯娥淡定回看他,示意他安心,他们所做的事没留下半点证据,这些满腔正义界内闻名的捉妖师不会对她如何的,她没有底线,他们有。
“你这是去哪?”昭歌问。
文一舟尽量表现随意:“妖既已被擒,我去寻看城中有无别的出路。”
对面几人投来的目光皆意味深长,尹世霖道:“不是不让你去,那妖是被抓了,可城内厉鬼未清,阴灾未除,你一个人去,怕会有危险。”
文一舟未将这话放在心上:“厉鬼而已,我能对付,不劳挂心,还望几位能尽早结果那雨妖,保住城内剩馀百姓,告辞。”
将下祭台,背後又有女声道:“公子,有时,踏错了路不要紧,信错了人可是会丧命的。”
这话与其说是忠告,不如说是在咒他,文一舟停了停,回头,高台上,冯娥在栏边遥望他,眸中柔情满满,他心里的疑虑霎时消退,对她报之一笑,继续往大门处行去。
无论他们如何挑拨,他坚信,他的小娥绝不会骗他。
文一舟走後,冯娥落了几滴泪,昭歌递来块帕子,她接过,道了声谢。
一时演戏容易,一直演戏难。昭歌不清楚她与文一舟是真无辜,还是在谋划什麽,看眼尹惊舞,尹惊舞会意,过去借口要为她检查伤口,带人去了後头。
留下尹世霖看管春深後,昭歌与雪夜出了巫女祠,去追文一舟。
短短片刻,人已不见了,想也怕迟一步会有人跟踪,两人四处寻了寻,赶往城门口途中,雪夜道:“他们的目的达成了吗?”
昭歌道:“多半成了,不然文一舟不会着急离开。”
距离渐近,她骤然闻到了什麽,脚步一顿:“那股怪异的气息,又出现了。”
雪夜听了下,道:“在前面!”
***
城门口,文一舟被十数道从天而降的身影逼退回来。
他惊恐目视这群装扮怪异的人,完全不知对方从何处出现的,道:“你们是什麽人,想干什麽……”
这十几人从头到脚一身黑,戴斗笠,脸上笼着白树皮面具,粗粝凸起的眉骨下,勾勒一双细长如线的吊梢眼,瞳孔处挖小孔,勉强能瞧见面具後的眼珠转动,最下方还画了夸张的笑唇,更显诡异,外加手持长刀,肩上都趴着只鼓睛瞪眼的猴子,一靠近,人脸惨白,笑容诡谲,猴子则眼眸血红,龇牙咧嘴,两相对比,文一舟吓得连摔了好几跤。
他不笨,这麽大的阵仗,显然不可能冲他来的。
他身上唯一特殊的,只有冯娥才交给他的妖灵,这群不人不鬼的东西,是想抢妖灵?
黑衣人中有人开口了,说了串怪腔怪调的话,文一舟一个字也没听懂,单论语气,满是杀意。
他胆怯後退,道:“你们是……邢先生的人?”
见他缩退,黑衣人没了耐心,一声哨响,所有人齐齐动手,十几只猴子尖声叫着兜头朝他飞来,扑到他脸上,他只觉眼前一花,再然後,便是铺天盖地的剧烈痛楚。
“小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