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他,可这样的爱意,他毫不在意,无论在花魂国,还是在凤峦城,他身边的位置从来轮不到她。
多绝望啊。
“好孩子。”
春深按上她的头,妖力聚在掌间,在击破她躯体的刹那,他心下颤了颤,终于道:“我会记住你的。”
室内白光陡盛,跳珠整个人碎开时,他看到,她好像是笑着的。
过了许久,他才想起呼吸。
地上,跳珠消失了,唯馀雪白的妖灵沉甸甸浮在半空。
春深接住,摸下冯娥冰冷的脸,对于她与文一舟的纠葛,他已不在乎了,她是否利用他,在他面前做戏,觊觎他身上的某件法宝,都无所谓。
从他因她妖迹泄露时,他便知他这条命留不了多久了。
花魂国,中原,仙界,冥界,天下之大,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当初与瑶姬逃出来,是想自由自在的生活,出来才发觉,上穷碧落下黄泉,妖在哪里都是异类。
自己当年,何必苦苦修炼化妖成形呢?成风,成雨,成云,都比做一个有人形却不被人接受的妖要好得多。
用妖灵修复好冯娥腹部伤口,感受到她的身子逐渐回温,心跳气息恢复,春深疲累坐在她身边。
不久後,冯娥活了过来,睁开眼,冷然看着他。
春深扶起她:“醒了。”
冯娥触了触自己腹部完好无损的伤,道:“是你救了我?”
春深笑道:“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
冯娥没忘记她是怎麽用刀捅伤自己的,从他怀中挣出来:“你用什麽救的我?”
“用这个。”
春深摊开掌心,微凉的妖灵俯在他手上,泛银白冷光。
冯娥低头看了会儿,慢慢倾身过去靠入他怀里。
春深正觉惊奇,抱着她道:“怎麽了?”
心间忽然一痛,他愣了愣,推开她後,才见一柄匕首深深没入他心口,措不及防,连血都只渗出一星半点。
他笑道:“想要我的妖灵,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何必刀剑相向这般绝情。”
冯娥拔出匕首,夺过他的妖灵,无辜地仿佛方才的一切是他看错了:“你早就知道了?”
刀刃上显然是抹了东西,春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流泻了,面对她,依然笑道:“也不是很早,方才陆昭歌告诉我,我才猜到的。你做这样的戏,一是想让他们看着我是如何心狠手辣逼死你的,好与我划清界限,二是想赌我救你时,会把妖灵从跳珠的身体里取出来。”
“你赌对了,小娥。”
冯娥冷哼道:“我以为你看中银竹,没想到你的妖灵会在跳珠那。”
春深躺在地上,看着心上的血迹向他渗过来,道:“你想不到的事还有很多,比如,我是真的爱你。”
“可我越爱你,越看不清你,小娥,你到底是什麽样的人?”
他朝她擡起手,冯娥低头按着他的手触到她的面颊,轻笑道:“你爱我?那想必你,会在他们面前替我遮掩的吧?我还不想让他们清楚我是怎样的人。”
春深贪恋地抚着她的脸,这个人明明就在眼前,可他知晓,他从未靠近过她的心。
“你过去对我说过的话,全是假的吧?你并未自幼家破人亡,流落街头,受尽欺凌,你也不恨丛意。”他为之心疼的一切,皆是她想让他怜悯她,故意说的。
冯娥眸色沉静而幽冷,勉强露出皮下掩藏极深的真面目,道:“你也别把我想得那麽复杂,我对你说的话,很多都是真的。”
春深笑了笑,手徐徐垂落下去。
连爱他这句话,也是吗?
昭歌进来时,屋里多出滩血泊,春深倒在其中,手上握着刀,目光呆滞平宁,无半分波动。
冯娥站在他身边,面无神情。
在这之前,他二人间必定发生过什麽事,昭歌半天参不透,道:“怎麽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