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昭歌问:“城内雨下个不停,城主不见踪影,这仙使可有施法救过你们?”
孙尚及一干人皆讪然。
昭歌笑了笑:“受了你们百年供奉,城内遭灾,他们却封起宫门不管不顾,这也算仙使?”
“不许你污蔑我们的仙使!”
有听懂的人怒斥道:“丛意仙使所算卦象无一不灵验,她是真正会仙术的仙使!这次她无能为力,是因凤峦城内来了妖邪!”
雪夜瞧眼昭歌:“妖邪?”
“不错,据仙使称,是个雨妖,极其厉害,她敌不过,报于城主,城主却无故失踪了。”
“那她人呢?”
“一月前,丛意仙使道要出城求助,请人来降妖,至今未归。”
***
城内,尹世霖追着那孩子跑出去,没多久便在巷道里迷了路。
凤峦城依山而建,街巷为了避开山石,横七竖八乱如蛛网,找了半天寻不到人,反而不断有成形的厉鬼被吸引过来,朝他龇起带血肉的牙,尹世霖确定周围无人,击杀掉几只,继续在雾中呼喊:“你在哪里?快回来!”
身後突然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他转头一瞧,巷子里倒着个老太太,白发苍苍,破衣烂衫,在地上蠕动,朝他探手:“救命啊——”
“老人家?”
尹世霖正要过去,暗处又窜来五六只厉鬼,冲着老人团团扑上去。
“啊!”
老婆婆惨呼一声,尹世霖也顾不得会不会让那雨妖发觉了,抽出长虹破月刀催动灵力劈上去,厉鬼被灵力当胸穿透,化成缕缕碧火散开了。
“婆婆,您怎麽样!”尹世霖扶起老人,她伤得很重,手臂腿部都被咬出大口子,血流成河。
尹世霖声音抖着:“您撑住。”
手却极稳,撕下衣衫为她压伤止血,洒上药粉,缠住伤口,忙了半天,血勉强止住了。
他累得满头大汗,又给老人喂了颗提气的药丸。
老婆婆虚弱睁开眼,道:“多谢你,年轻人,我人老了,不中用了,被儿子赶出来,倒在这里两三天都没人管。”
尹世霖给她把了把脉,心瞬间凉了下去,勉强笑道:“您饿不饿,我这有吃的。”
没等他拿出来,老婆婆脸色一变,抓住他的手腕拖到眼前,定定看了看,悲叹道:“少年人,你这麽好的人,缘何会中这样阴毒的诅咒?!”
尹世霖赫然愣住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的胳膊内侧,不知多时,长出了指甲盖大的一片痕迹,似青色的痣,形状,像半只蝴蝶。
先前沐浴时他偶然发现过,那时这痕迹还很浅,他以为是自己蹭来的脏东西,不以为意,这才多久,这痕迹居然变深了。
“婆婆,您说这是什麽?”尹世霖微声问。
老婆婆痛惜地看着他道:“这是种诅咒,阴毒至极,我少时随家人走南闯北,偶然见过,前朝人唤其:黑蝶咒言。”
尹世霖手一软,长虹破月刀哐啷砸在地上,震得他抖了抖:“叫……什麽?”
“黑蝶咒言,想要验证是否为诅咒,也简单,你可以试着削去这块的皮,看看那咒印是否还在。”
尹世霖捡起刀,生生剜去了那片青痣,腕上血流如注,他凑近分辨,果然,皮削掉了,咒印仍然印在肉上,并未消失,像从骨头里长出来的。
老婆婆见他面上血色褪尽,煞白如纸,心疼地摸摸他头:“真可怜啊,你是捉妖师吧,你们家,是否曾遭遇过一种蝶妖?”
尹世霖:“是。”
“是你,还是你家长辈?”
“是我哥,前任掌门,婆婆,这咒言到底怎麽一回事!”
老婆婆也为他揪心,提着一口气道:“黑蝶咒言,是蝶妖族专有的咒术,咒言因人而异,但一旦上身,代代相传,必让你生不如死灭门绝户,你兄长当年为何会遇上?”
尹世霖心乱如麻,勉强说出尹子珏五年前往漓城除黑蝶的经过。
道完,老婆婆眼泪横流,攥着他手道:“必是他杀死那蝶妖时,被那蝶妖报复了,此孽妖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你家那些意外死去的门徒,也是中了她的咒,而这最毒的咒言,则是针对你家掌门的,你兄长死後,咒言不会消散,谁坐上这个位置,谁还会中咒,一代一代,直到你们家家破人亡,不复存在。”
“最毒的咒言,会是什麽?”尹世霖凄声道,“让我们尹家历代掌门,病死?”
老婆婆叹道:“你小看那蝶妖了,她只会让你们生不如死,除了你兄长,你家这几年还有人去世吗?”
尹世霖越想越痛苦,道:“去年,在我叔父任掌门期间,我婶娘去世了,自缢。”
老婆婆看他的眼里多了深沉的怜悯:“我明白了,她给你们下的是情咒。”
“情咒?”
“你有所爱之人吗?她若真心爱你,同样会中咒,身上用不了多久会出现与你一样的咒印,此咒印一旦上身,永世不消,也无解,你二人,只能活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