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带头的陈家大儿子陈校丝毫不怵,“报官便报官,别以为你家势大我们就怕你!”
“害我女儿,我陈家即便是死,也要讨个明白说法!”
邵虹盯着他们,方才,尹家暗探雷厉风行,已查过这帮人的底细:陈家人原先只是城内做粗活的寻常人家,前些时日,他家好吃懒做的二儿子突然有钱去花天酒地,大儿子陈校虽低调,但多日没再出门卖柴火做苦力,俨然是天降富贵,发了横财。
再看她说到报官,那陈校气势汹汹,眼底闪过一丝藏不住的得色,邵虹即清楚他们是受人指使的,报官正是他们此行目的。
眼下藏着药渣药方不肯拿出来,也是想留足时间去动手脚,等到了公堂上,一切才见真章。
松陵县衙目前还卖尹家几分面子,可被收买冲他们倒戈相向也是极可能的。
前面,怕是有连环套等着她去钻呢。
邵虹心内冷笑,扫眼石琮。
石琮走过来,她朝他耳语两声,石琮吃了一惊,定定看着她。
邵虹点下头,表明没有商量馀地,要尽快去做。
石琮也没多犹豫,趁人不注意去了後头。
“双木,”杨令梅听了这半晌,环住尹世霖臂膀忧心忡忡道,“会没事的吧?”
“没事的,娘,”尹世霖知她素来胆小,道,“咱家的药何时出过问题,会查清楚的。”
“可是……”
邵虹不想听这怀疑自家扰乱人心的话,道:“双木,扶你娘下去吧,县衙公堂我与石长老去,今日,你和惊舞看着家里,关好大门,我们没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府半步。”
尹世霖知她这样安排必有道理,说了声好。
一群人尚未出门,有弟子匆匆来报:“夫人,不好了,咱家药铺失火了!”
上元街左右六间大通铺皆是尹家的,远瞧那头浓烟滚滚,腾出半边天高,邵虹道:“街上人多,先把人疏散了,免得烧到人!”
“是!”
尹世霖正纳闷当务之急不是该先救火吗,铺里那些医典药材可是他家多年心血凝聚,还没喊出来,尹惊舞一把抓住他。
见她摇头,尹世霖也反应过来了,瞧邵虹凝望黑烟,面无波动,只震撼她是如何狠得下心的。
出去时,尹家大半药铺都陷在火海里了,赤焰熊熊,无人能靠进,围观百姓有提桶来救的,但也杯水车薪。
几间铺子短短片刻化为灰烬,还险些烧到其他家,好在最终被扑灭了。
邵虹冷眼看着那一地废墟,转头瞪向那几个陈家人。
陈校这行人显然没料到有此变故,原地沉默,面面相觑。
邵虹道:“你们前脚来闹事,後脚我家药店便起火了,不会是你们所为吧?”
陈校慌乱骂道:“你个臭寡妇乱说什麽!无凭无据的。”
邵虹哼了哼,指使那些弟子道:“去查,务必把失火缘由给我找出来,敢毁我尹家百年基业,我定会要你们付出代价。”
这根本是把罪名定死了,陈家人辩驳几声,被尹家弟子押着去了县衙。
邵虹向来打听的邻居解释道:“遇到一点小麻烦,诸位不必担忧。”
随即也走了。
查找起火原因的事交由了尹家大管家,庭茹与几个信任的弟子去办,尹世霖带其馀人回去後,命人关上了前门後门。
今日,尹家恐怕要有大动荡了。
对内,他需要安抚好衆人,尽量不打草惊蛇。
馀兴阳早将小弟子带去了後头药山上早课,院里剩下的弟子在忐忑观望,尹世霖道:“你们先去歇息吧,外头的事不用管了,有人上门闹事,为免再来人胡乱闯进来,大夫人回来前门先关着,时间不会太久,大家且忍忍。”
他这般客气,这些弟子也不好说什麽,很快散了。
尹世霖望着满园枯枝落叶,长叹口气:“你知道母亲如何想的?”
尹惊舞在亭子里坐下,道:“不是很明显吗,往日,这些地痞可有这麽胆大包天,敢公然来家里闹事?”
打从去年起,樊家对他们的压制越发明显,明着抢夺弟子邀买人心处处使绊子不够,暗中还要偷着下毒诬陷,前几次没得逞,这次想是做足了准备,想彻底毁掉尹家名声了。
尹惊舞道:“送码头无用,大夫人亲自登门致歉无用,各种屈辱都忍下了他们还要苦苦相逼,再不反击,咱们真要给人活活踩死了。”
尹世霖垂头丧气道:“都是我没用。”
尹惊舞所说的事,发生在前不久,那时,樊渊的双生子离奇身亡还是城中谈论的热点,某日,不知哪来的传言,说那一对龙凤胎是他尹家暗害的,传言渐盛,百般澄清也止不住,一天,两家弟子还当街打了起来。
起头是樊家弟子先挑衅,也是尹家弟子伤亡更重,但樊家自认受了屈辱,串通看客颠倒黑白,指责尹家肆意妄为,在城中闹了多日,黄了尹家好几桩大生意,逼得他们不得不先行道歉,可去时,樊渊连门都没让进。
最终,邵虹拉下脸亲自登门,樊渊才勉强应了,还狮子大开口,夺了尹家一处码头。
这份屈辱,如今想来还如鲠在喉。
本以为樊家过後会消停些,才这几天,他们竟更加毒辣了。
这种日子,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上了公堂,所有的事也如邵虹预料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