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大婚在即,他先去了刑部大牢。
在女监里,他见到了身陷囹圄的祁王妃和云婉柔。
没有了尊贵的身份,远离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虽然她们姐妹二人并没有受到刑罚,但还是憔悴的仿佛风中的残荷。
尤其是云婉柔,短短几日不见,与那个大家熟悉的温柔娴静,气度雍容的睿王妃判若两人。
她蜷坐在牢房的角落里,青石墙上渗出的水珠浸透了她单薄的素衣。
曾经满头珠翠的青丝如今鬓边已添秋霜,散乱披落在肩头、后背。
几缕碎黏在苍白的颧骨上,像枯藤缠着将颓的玉雕。
她十指无意识地抠抓着干草垫,指甲缝里尽是褐色的碎屑,听到脚步声时猛然抬头,脖颈显出嶙峋的筋络。
“是……王爷派人来接我回府了么?”她听到牢门打开的声音,跌跌撞撞地扑到栅栏前。
素日轻柔的声音嘶哑的像粗砂纸摩擦的木头,绣着并蒂莲的绢帕早被撕成一条条的,此刻正死死地缠在手腕上。
太阳的光芒从外面斜射了进来,照见她眼底蛛网般的血丝。
那里面盛着的期盼太过灼人,反倒把凹陷的眼窝衬得像两口枯井。
当看清来人是顾晨时,她喉间出幼兽般的呜咽,突然抓住自己松垮的衣襟。
柔软的绸缎华服早被换成了粗布麻衣,皱皱巴巴的,还不如睿王府里用来擦拭她梳妆台的抹布。
她恨极了自己这蓬头垢面的模样。
尤其是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出现在顾晨的面前。
“顾晨,你来干什么?你害我害得还不够惨吗?我养了你十几年啊,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
虽然,我做错了一些事情。但是对你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你顺利地入仕,还与护国将军府的大小姐订下了婚约。
睿王府的一切注定都是你的了,你为什么不肯网开一面,放过我呢?你太自私无情了,丝毫不念我的抚育之恩,真是禽兽不如!”云婉柔愤怒地指责。
顾晨站在牢门前,玄色官袍的下摆纹丝不动,昏黄的狱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静静听完云婉柔的控诉,唇角忽然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冰面上裂开的一道细纹。
“这样的面具可憎,才是真实的你。十几年的温柔贤淑,你维持得太累了。”顾晨探扇浅笑,毫无顾忌地欣赏着她的狼狈不堪。
“你胡说什么?”云婉柔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她用衣袖狠狠地擦脸,用十指去梳理她的长,用手掌试图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她一直等的人是睿王顾浩然,他最见不得她委曲求全的样子。
若是看到她在牢中过着连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如的日子,一定会心生怜惜的。
“顾晨,我和你父王好歹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你回去对他说,无论如何,我要见他一面。”云婉柔如今只能把得救的希望寄托在睿王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