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幺上前一步道:“是,郎君。”
孟韵将棉团放到桌上,指腹不住摩挲着残留的药油,滑滑腻腻,的确让她感到不适。
“那郎君先看看册
子,我很快便回来。”
谢轻舟点头,拿起一本册子坐回了美人榻,孟韵见他不再盯着自己,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转身去了净房。
主屋到底是谢轻舟的地盘,他一回来,净房内便充斥着他衣裳上浓烈的气息。
即便孟韵的衣裳用了香料日日熏着,也盖不住那股无孔不入又令人脸红心跳的味道。
孟韵心不在焉地沐浴,后知后觉青幺给她涂了润肤的膏脂。
青幺不解,小声道:“孙妈说了,娘子皮肤娇嫩,为了防止干燥皲裂,您须得日日抹着。”
孟韵心里呜呼一声,嗅了嗅香气四溢的胳膊,只能祈祷寝衣厚重,能见她裹得密不透风。
净房的扬水声一阵接着一阵,谢轻舟的注意早不在手里的册子上,他摸了摸身下的坚硬冰冷的美人榻,心里默念着清心的经文。
谢轻舟勾了勾嘴角,心想这里便是他今夜的安睡之处。
帘子忽然一动。
微微香风袭来,暖意扑鼻,帘后走出一个青丝半挽、丽色出尘的美人。
古人云,灯下赏美。
一颗心如琉璃丢入碗中,回荡着清脆的喜悦。
谢轻舟微张着口,双眼定定地看着孟韵,手里的册子一松,险些握不住。
孟韵看到了他的失态,掩唇似笑,最终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郎君去床上睡吧。”
楚河汉界
听到孟韵的话,谢轻舟不可置信地微微抬头,嘴角勾出一抹隐晦的笑意。
他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惊讶似地挑了挑眉,“让我去床上睡,那你呢?”
谢轻舟可不认为孟韵会主动邀请自己和她同床共枕,她那样清醒克制的一个人,轻易不肯越雷池半步。
孟韵有些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伸出玉兰花苞般洁白的手,指了指一旁的罗汉床,答道:“郎君受了伤,床上睡得要舒适一些。罗汉床的长短同我身量相当,我睡那儿即可。”
谢轻舟低头扯了扯嘴角,极轻地“哼”了一声,眼前灯火幽暗,遮掩住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戏谑。
“胡伯方才和我说,衙署其余能住人的两间房,屋顶都被风掀坏了。年久失修,加上这大雨一泡,得找人来检查一下房梁。里头桌椅床榻之内的用具一时不能再用,若是新年里找不到匠人,我可要在你这儿住上不少日子。你确定要一直睡这硬邦邦的罗汉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