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递到嘴边,谢轻舟抿了一口,唇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润泽的光。
孟韵注意到他抬起的左手有些不稳,一抬眼,谢轻舟的目光不知何时已然落到了她的脸上。
四目相对,孟韵眼睫颤了颤,偏头错开他的凝视,只把盈盈目光移向高照的红烛。
谢轻舟的眸光在烛火的照应下,似明似灭,食指随意敲了两下,却像是惊堂木拍案、审问人心。
“我不记得留下过这样
一件衣裳。”
语毕,谢轻舟环视了一遍这间屋子。
从堆着脂粉首饰的妆台,到放置着胭脂色被褥的床榻,再到窗扉边摆放的盆栽,从前不可能出现之物皆一一出现在了眼前——怪不得满室生香。
谢轻舟饮下剩的半杯水,凉意入喉,却浇不灭心尖渐深的炽热,唯有克制。
“许是……胡伯忘了收拾吧。”
若非他催的急,孟韵是真想过,当时就去他屋中给他找一件回来。
也怪她担心他身上的伤势,等不及青幺回来,贸贸然进屋,这才不得已将披风翻出来给他。
“哦,看来胡伯真是糊涂了,收衣裳的事情都弄不明白。韵娘明日记得跟他说一说。”
孟韵诺诺应是,心虚地来回摩挲着药罐。
谢轻舟见状勾了勾嘴角,并不打算戳破她的把戏。
屋内空气忽然有些闷,他便伸手推开了窗。
凉风拂面,看着屋外如注的大雨,谢轻舟眉间的情绪淡了一些。
两处屋顶漏雨一事,涉及今夜如何安排。到底是她主动留谢轻舟在屋里睡,还是由谢轻舟来提?
孟韵咬了咬唇,心里有些纠结。
于是眼皮抬起又落下,唇瓣几张,一遍一遍打着腹稿,就是不知如何起个话头。
几息的功夫,青幺便抱了一卷被子回来。她背上还有个行囊,里面满当当装着谢轻舟日常梳洗之物,还有两套衣裳鞋袜。
一副俨然要搬回来,登堂入室的模样。
谢轻舟看着自己的被褥出现在青幺的怀里,后者笑嘻嘻地唤了一声“郎君”,而后麻利地将被褥搬去了床上。
他一早便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仍一脸不解的看着孟韵,似是对她的做法全然不知。
谢轻舟看着孟韵,下巴往拔步床的方向点了点,“我今日便住这儿吗?”
孟韵点点头,没有先跟他解释,而是看着谢轻舟的右臂,语气肯定:“郎君的右臂可是受了伤?”
“没什么大碍。我明日去找楚容,随便拿点药油擦擦即可。”
谢轻舟说着拨了拨手边的烛火,火焰顿时跳得高了一些,光影在他脸上跃动,衬得人面如白玉、丰神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