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顿羊肉汤而已,没出息。
手里的毛笔一时错力,被重重摁下去,提笔墨色深了三分,谢轻舟几不可查皱了眉,露出心里的一丝烦躁。
林澈好笑地收回了目光,翘着一只脚,拿起一早接到的长安来的折子,看着看着笑出了声。
“御史大人就是御史大人,骂人的文章都写得这么有水平。但凡书读少了些,都凑不出这么有趣的话。”
不出他们所料,程御史在贺兰梨花的推波助澜之下,一纸诉状将谢轻舟告到圣人面前。程御史言之凿凿,他凡诉种种,只要来苏城一查便知。
皇后自是不信,出言替谢轻舟辩驳;底下的大臣自动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只等圣人裁断。可圣人态度微妙,对两方的争斗不置一词,只让谢轻舟开春之后迅速交接苏城事务,即刻返回长安。
谢
轻舟没抬头,想起随着这份折子一道而来的密折,神秘地笑了笑。
“眼下已入年关,你此时启程正好能赶上除夕与伯父伯母团聚,早些动身为宜。”
林澈点头道:“是这个理。年节历来庆贺隆重,王公贵族们府中开销陡增,说不定我这趟回去,还能帮你抓住狐狸尾巴。”
谢轻舟道:“如此,那便有劳林大人。”
林澈嘿嘿一笑,搓着手不好意思道:“那……你们来长安的时候,能不能把楚娘子也带上。”
谢轻舟哼了一声,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这个我可做不了主。”
“我上次回去听外祖父说,已经给她约好了一户人家,只等那家的郎君从长安回来,相看过后便要定亲了。她恐怕不能乱走。”
谢轻舟不疾不徐给林澈添了一把火。
“还有人敢跟小爷抢——”林澈撸了袖子,作势便要冲出门,急匆匆地差点撞上谢楼坚硬如铁的胸膛。
“哎哟!我的汤!”一道娇俏的声音在谢楼身后响起。
谢轻舟一听是青幺,视线立即转向了门口。
谢楼忙把胸前的林澈扶正,低头拱手一礼,“得罪了,大人。”
青幺柳眉倒竖,碍于面前的人是林澈,不好发作,只囫囵一礼,一面检查手里的汤,一面端到谢轻舟面前。
青幺心疼她家娘子看着这些炖了一个上午,若是碰坏了,心血可都白费。
得了谢轻舟的示意,青幺仔细将漆盘放下。
摆在他面前的白瓷盅色泽细腻,触手滚烫,青幺捏住壶盖一提,汩汩的水汽伴着药膳特有的香味从盅里飘出。
“这是什么?”
谢轻舟望向青幺,眸色漆黑如渊,平静的水面下实则暗流涌动。
青幺眨了眨眼,掩下眼中隐隐的期待,说道:“回郎君,是用一些驱寒草药配上乌鸡炖的。夫人昨日远远地听见您咳了一声,本想熬点汤药给您驱寒,但您今日过午时才回,便又改成了药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