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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鹿院。
外间的丝竹之音不断入耳,吹吹打打,宾客喧嚣,听着十分热闹。
房中一早便燃了灯,红烛剪纸花影相辉,满室亮堂,恍若白日。
楚容一早下席,吩咐庖屋给孟韵送了点饽托垫垫肚子。
青幺眼见桌上的东西快凉了,不住地张望着外面,有些焦急道:“郎君怎么还不回来?”
眼下喜娘先去用膳,屋内只主仆二人。
孟韵悄悄揉了揉坐得发麻的双腿,听着青幺一连三遍的絮叨,轻笑出声。
青幺闻声回头,三两步并走,站回孟韵身侧,“娘子,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笑我?”
孟韵抬手撩起盖头一角,露出一张雨后春蕊般娇艳的小脸,拉着青幺的袖子摇了摇。
“好青幺,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方才我是在笑我自己,同样的罪竟要遭两回。”说完,孟韵连连摇头,一脸哭笑不得,“你若是真心疼你家娘子我,干脆帮我揉一揉。”
青幺小声哼了一句,然后蹲坐下来,十指颇有章法地捏着孟韵的双腿,的确让她舒适不少。
……
屋外,谢轻舟脚步虚浮地被谢楼搀进院子,白皙的面庞上泛着大片绯红,眼神迷离,走路歪歪扭扭。
路过的仆人见谢轻舟回来,忙侧身行礼文案,谢楼挥了挥手,让他们都下去。
屋内只留下喜娘。
成婚的流程未完,还有孟韵经历过一次,但对谢轻舟来说,还是十分新鲜的撒帐礼。
醉醺醺的谢大人被放在了床上,他像是还记得自己今日成婚一样,摇摇晃晃地贴着孟韵,尽量坐得端端正正。
二人身后是满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喜娘嘴里念着吉祥话,手里还不住地撒着这四样干果。
撒到身上虽不疼,但孟韵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觉得这一把又一把抛向她的干果,一阵轻一阵重,让人头晕目眩。
听着喜娘嘴里不断的“鸳鸯配、床满柜、五子登科、儿女双全”等等,孟韵一阵面红耳热,忍不住攥紧了手指。
马上就要到共饮交杯酒,孟韵赶紧隔着丝巾挠了挠谢轻舟手心,示意他赶快喊停。
她心中始终记着二人是契约——纵使谢轻舟说开了,她心里一时也还是过不去那道儿坎。
既然是假成亲,那就没必要做得那么细。
也不知谢轻舟是醉狠了,还是故意,趁她挠手心时,竟一把握·住不松开。
孟韵怕被人看见,往后一扯,他反而更用力捏住,还用小指挠了挠。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喜娘果然紧接着笑出了声,隔着盖头,她都能想到喜娘堆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