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丢脸,有些害臊,而她却无处可逃。
紧接着,孟韵唯一可以欺骗自己、能将她藏住的盖头也很快“失守”。
一声“和顺到白头”落地。
眼前的红布底下忽然伸进一只秤杆,挑起,揭开,一气呵成。
入目烛火摇曳,谢轻舟一身婚服红到灼目,眉眼舒展,笑意盈盈。
孟韵不知道人的双眼为何能够如此明亮,似乎吸纳了浩瀚星辰,又好似一面精细的铜镜,照出她完完整整的身影。
“娘子,合卺酒。”
谢轻舟将手里的半个匏瓜递到她面前,孟韵愣了一下,方懵懵懂懂地双手接过。
新婚(二)
“合卺饮酒,天长地久——”
喜娘拖着长长的话音,一根红线缠缠绵绵落在指尖,明明是轻飘飘的,却温柔有力——缠着两瓣匏瓜,似要把一对璧人长长久久的连结在一起。
孟韵指尖微动,继而仰头饮酒。
抬起的视线不经意又与谢轻舟碰上,对面的一双凤眼朦朦,眯着几分泛红的醉意,让她的呼吸情不自禁慢了一息。
谢轻舟勾唇微微一笑,二人各自回身,将手里的匏瓜轻轻放入青幺手里的漆盘。
青幺接过后笑盈盈地退在一旁,一板一眼地站到了谢楼身边,悄悄向她眨了眨眼睛。
孟韵心中暗暗扶额,脸上却更添了些笑意:罢了罢了,到底是谢大人“新婚”,自己还是多笑笑。免得苦着一张脸,给旁人瞧见了,让他落下个“巧取豪夺”的名声。
想着“巧取豪夺”四个字,孟韵分心又看了一眼谢轻舟,眼中多了几分戏谑之意。
谢轻舟眉梢挑了挑,有些好奇她的转变,加上他心中全是成婚的欣喜,看着孟韵的眼神愈发柔和。
门前月光从檐下疏漏,如银玉坠地;前堂的热闹喧哗丝毫不减,宾客人声竟有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迹象。
洞房的仪式未完,喜娘还在一旁看着。孟韵时刻谨记着这场大婚乃是逼退郡主的良计,心中不敢怠慢,举止沉稳、步步配合。
好在这些流程对她而言不算陌生,孟韵不至于像初嫁时那般扭捏害羞。
缠发的仪式刚完,谢轻舟就命谢楼仔细将装有他二人青丝的盒子收好,为保万一,他还小声叮嘱谢楼务必“放到书房”。
青丝缠绕如鸳鸯交颈,谢轻舟自认自己与她正逐渐亲密。日后她若有逃脱抵赖她二人之间的关系,这便是证据之一。
这厢喜娘耳尖,谢楼刚将盒子揣到怀里,便朝孟韵高声道:“郎君真是心疼夫人呢!”
孟韵险些闹了个大红脸,身子不禁晃了晃,发间珠环颤颤摇动。
谢轻舟含笑上前靠近,二人的距离陡然拉进。旁人看在眼中,只觉二人互相依偎,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对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