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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祭（第1页）

献祭

星辰峰，耸立于峰顶的扶桑神树已然枯黄，因悬于树周的蓝色魇魄丹的蕴养，生出少数的几条新绿，仍无法扭转神树衰竭之势。

神树前的观星台已经被改成了祭台，白玉和玄晶石铺就成的台面上刻满形状罕见的古老符文，虬龙盘曲的石痕间涌动着赤红的血水。

赤色涌向祭台中央，生出四条锁链，缠绕困锁着白衣少女的四肢，锁链几乎有她的小臂粗，链条上的符文隐隐泛着红光，似嵌入少女雪白的皮肤。

鹿绾被刺骨的冷风吹醒，鼻间涌入浓重的血腥气。她动弹不得，就如同那日被困在冰室里的纳兰夫人，只要锁链上的符文亮了，她就会受到反噬，痛不欲生。

台下是大片黑压压的人群，顾衍之早已做好万全之策，利用系统将凌华派衆人困在了逆位的星辰峰，即便是魔骨也难以脱困。

喧嚣似潮水般涌来，鹿绾垂下眼，看见那些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各派修士，乃至那些从未交涉过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眼中神色像极了千年前荒原上，那些饥饿的流民第一次见到她，把她当做食物时的癫狂模样。

人群前排，一个白须老道举着拂尘高喊：“顾掌门大义！神女献祭于神树，乃是天道所向，我等愿为掌门护法！”

他身旁的弟子们立刻跟着附和，“顾掌门乃仙盟之首，如今又冒险为我等打开神域天梯，我们将永远追随顾掌门！”

鹿绾记得其中几张稚嫩的脸，是她曾经和师尊一起在妖兽口中救过的小修士。

“顾掌门英明！我等永远追随顾掌门！”呐喊声此起彼伏，分外刺耳。

“聒噪。”

顾衍之皱眉挥了挥手，一道金色气墙瞬间将祭台与人群隔开。他缓步走到鹿绾面前，拿长剑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你看，这就是人心。”

“千年前你护着他们，救他们于水火，换来的是背叛；如今他们明知献祭是要你的命，让你永不超生，却还盼着你死得快点。”

鹿绾偏过头间剑刃划破她的皮肤，血珠顺着脖颈滑落，滴在雪色衣裙上洇开红梅般的痕迹，她掷地有声道：“他们信你能打开天梯，信你能让他们成神。可你连自己的妻子都算计，又怎麽会真心帮他们？”

顾衍之笑了，眼神像极寒之地的阳光，带着笑意却没有丝毫的温度，“我并没有欺骗他们，天梯确实会开。至于能不能安然无恙地登上去，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他擡手抚过祭台上的符文，那些血色祭文像活物般扭动起来，“运气不好的，可能会在开啓天梯时被天之痕吞噬？”

“至于你，回归蕴养你神躯和神魂的扶桑树，也算是一种不错的归宿，而修真界会永远铭记你的名字，奉你为神明。”

鹿绾的视线停滞在他手中那枚修复的月隐花玉佩上，有临月尊者的魂息，他竟然将她引渡到了玉佩中？

“顾衍之……你连临月尊者都不放过？”她冷声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你就是这样爱她的吗？”

“她不听话，我这是为她好。”顾衍之擡眸看着天际滚滚而来的玄光，浅浅笑道：“时间快到了。”

话音刚落，祭台东侧突然传来撕裂天地的破冰声，整座山峰剧烈震动，落石滚滚。

守山的白鹤发出几声嘶鸣，展翅飞起之时被一股从地上蔓延上涌的寒雾冻成冰塑，寒雾迅速蔓延至周围，祭台之下的人群忙不叠地凝聚灵火驱除寒雾。

祭台周围有顾衍之的金阵防守，寒雾不侵，他们推攘着往祭台上挤，却一个接一个被金光振开，来不及聚力便很快化为冰塑。

紧接着，地缝里涌出炽热的魔焰，冰屑四散飞溅，魔焰似浪涛涌动，一道玄衣身影从浓雾中走来，墨发被魔焰燎得微卷，发尾染上几抹赤红。他握着的长剑缓缓覆上一层骨刺，蔓延生长化作墨色与赤红交织的骨鞭。

“顾衍之，放了她！”黎厌眉心的魔痕红得滴血，甩动骨鞭猛地抽向金阵，金色与赤色的光华猛地撞击，最终金阵溃裂，散落成晶瓣似的碎片。

顾衍之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魔气冲天啊，看来魔骨彻底融合了？那就更好处理了。”

他指尖掐诀，金色灵力在半空凝成剑阵，东西南北的方位生出四象，白虎的灵影率先向黎厌扑去，“四象弑魔阵，妖尊尝尝威力如何？”

“越是纯粹的魔，越难以挣脱。”

黎厌侧身避开，骨鞭甩向白虎，骨刺狠狠刺入白虎的灵躯，魔焰钻入它身上的裂痕，“那你的计策可能要落空了。”

他望向祭台上的少女，“我并不算纯粹魔，我体内可是有姐姐的一缕神息呢。”

“还有……凌华派，也快来了。”

他话音刚落，祭台西侧也传出破冰声，几道青影从逆位破出，鹿绾也闻声掠过人群看去，视线缓缓扫过青芜师尊丶于掌门丶顾长明丶凌华派的同门……他们都在，都是为她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