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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大人~風雨送寒入夜來~ (第3/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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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似乎沒有所謂假期的概念。不僅如此,星期六和星期天都在工作。倘若週末和假期用來享樂,而把其他的日子都定為工作日的話,那麼其他的日子豈不是太多太苦了麼?

我希望任何一天都過得同樣快樂,就像小熊維尼那樣。

維尼是了不起的,為了甜美的蜂蜜,為了和好朋友們快樂地交往,為了這些小小的快樂不辭辛勞。整個故事充溢著幸福的浪費。

已經記不得書名和作者了,但記得在曾經讀過的一本書中,有這樣一句話。

在所有的快樂之後

尚有睡眠的快樂在等待著我

這幾乎是我的信條。反過來說,即便是憂鬱的一天,也至少還有睡眠這一快樂。

這恐怕是誰先誰後的問題。也就是說在幸福或快樂上,我們究竟該加放多大的籌碼。

比如說我的妹妹,她優先考慮的事情比我更明確。時隔許久打電話,我常常會遭到責備。

“喂喂,還好吧?”

“嗯,還好。”

“在幹什麼?”

“工作。”

“工作?”

每當這時,妹妹便發出極為輕蔑的聲音。

“幹嗎還在幹什麼工作?別幹啦!這種事明天再說!是那種我叫你別幹也沒法不幹的工作嗎?”

我趕緊回答:怎麼會呢。

“怎麼會呢。當然明天再幹啦。”

那太好了。妹妹說,似乎放下了心。當然她也明白我是在硬撐,於是便說:

“實在忙的話,那就算了。”

我們都認為,忙併不是件壞事,但故作忙碌卻是令人難堪的,因此對硬撐另眼相看。

我覺得,硬撐也是一種優雅。

<h3>關於音樂</h3>

音樂在我的生活中是不可或缺的元素。

我自己沒有音樂才能,既不會樂器,也不會作曲。恰恰正因如此,在音樂面前我才能坦然以對,不設防、不抵抗。音樂如同雨滴般飄灑下來,無比美麗。

十年前,曾見過一位女作家。她非常美麗,是位文風熾熱濃烈的作家。那天她若無其事地一杯接一杯喝著白蘭地。當時我二十五六歲,剛剛決定今後要以寫小說為生,完全為她的魄力傾倒。

“工作的時候特別耗費能量,所以沒有音樂不行。”她說道,“最近寫作時,古爾德聽得比較多。”

古爾德。我深感詫異。那麼緊迫、那麼激情、那麼令人窒息的音樂,這個人居然憑藉著足以與古爾德的鋼琴相抗衡的張力、集中力和精神力量,邊聽著它邊寫作?

這情景在當時的我看來,介於瀟灑與沉痛、憧憬與膽怯之間。如此驅策自己,把自己逼到極限,一定非常耗費精力吧。

然而要有所創造,就必得如此。

我自己在寫作時不聽音樂。但是我覺得,認為生活中音樂無論如何都是必不可缺的,可以說就是為了寫作。

我覺得音樂是一種藥,讓神經時而興奮時而鎮靜,似乎觸及了語言無法涉及的區域,讓心靈受到震撼。

之所以希望聽音樂,或多或少,就是希望心靈受到震撼。

若問為什麼,恐怕是為了傾聽自己的振幅。如若不是為某人或者某物震撼,任何樂器都不可能奏響。

表現某個事物,就是將自身變為樂器。無論是便宜貨還是玩具,音質很差甚或業已損壞,只要是樂器,除了奏響音符之外別無他途。

我的朋友中有一個人,他將早晨、中午、夜晚聽的音樂區分得涇渭分明。據他所言,只要稍聽一下,便能將音樂分門別類,歸檔為適用於早晨或是中午。這或許是心情或愛好的問題。不過在我看來,這似乎是對某事某物加以約束的一種嘗試,類似規定早晨必定喝牛奶、晚上才喝酒。

只有一件事情令人為難。這位朋友說。這便是到處都漫溢著音樂。分明是大白天,滿街卻傳來夜晚的音樂;明明是晚上,酒吧裡播放的竟是早晨的音樂。心情真是糟糕透了,讓人覺得煩躁不快。

享受音樂的方法因人而異。

我個人喜愛聽的,有卡拉揚題為《浪漫樂章》的唱片,尤其欣賞開場的馬斯卡尼的氛圍。接下去是奧芬巴赫、柴可夫斯基,這張共收錄了十二支如流水行雲般短小美妙的樂曲的唱片,最後以瓦格納的曲子結束。

還有一張題為《小風琴》、彙集了十六至十八世紀風琴曲的唱片,我也很喜歡。洋溢著清涼寧靜的氣息。

秋天和妹妹去北歐旅行,在瑞典下榻的一家賓館距離市中心很遠,坐落於綠意森森的田園之中,是一家公寓型酒店。其實城市並不大,坐計程車也就二十分鐘的車程。然而計程車難得一見,好在不僅是我,妹妹也喜歡走路,於是我們每天都是徒步往返。步行至市區一個小時,況且綠樹過於茂密,儘管治安很好,但到了夜晚,畢竟是條昏暗寂寞的道路。

“邊唱邊走就沒事啦。”

妹妹說。我們立即付諸行動。只是我和妹妹年齡相差六歲,會唱的歌也不一樣,結果唱的總是童謠,還不知為何唱起方格子樂隊的歌,在綠意森森的夜路上。

一唱起歌來,精神確實為之一振。不知是該說膽氣頓生呢,還是活力四溢。這時我便想起來,我們的父親討厭別人用鼻子低聲哼唱。只要母親在廚房哼什麼歌,他便眉頭緊鎖滿臉不悅,似乎把這視為沒有品位的行為。我一哼唱便會遭到訓斥。

但是,父親和我們一起散步時卻會吹口哨。我還記得父親讓幼小的我騎在肩上。黃昏時分聽到口哨便心生寂寞,不過夜晚聽到時卻十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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