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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119 （第1页）

第122章119。

方菀之发现这才两年没有在一起生活，陈序就已经变成了她所不认识的样子。明明她才是长辈，是这个人的亲妈，但在这一刻，卑躬屈膝在那儿恳求的人却像是她自己。

很早的时候，她也设想过陈序以後会做什麽工作，跟哪个姑娘结婚，他们会有怎样的日子。但陈序初二那年的“暴露”却让她醒悟原来自己并不是一个通常意义上的幸运儿，她失去了可以普普通通过好一生的资格。从那一刻起，她的生命力就注定了要跟自己的儿子长期斗争。

街头一个骑着电动自行车的母亲带着自己的女儿从他们身边驶过，那个小女孩看起来才小学一二年级，手里正拿着假期补习班的作业跟她妈妈喋喋不休地讲述今天学到的东西。

方菀之站在冷风里对陈序说：“你要谢谢我？陈序，我是你妈，你现在说要谢谢我？！我方菀之就求着你一个人给我养老送终是吗？？”

他们在街头不欢而散，并且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谁也没有联系过谁。甚至陈序都不知道他妈是不是当晚就赶回了榆城。

他一个人回到出租房的时候，房东阿姨拉着他跟他闲聊了几句。彼时已经快要七点半，这个资深麻友却刚刚端起饭碗吃饭。陈序木然地看着女人张张合合的嘴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她有孩子吗？

“陈序？”

房东拿筷子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我有点累先上楼了。您先吃着。”

“哦，行……”房东甚是奇怪这孩子的表现，待人上了楼她还在原地反思刚才夸人母亲好看的那几句话里是不是有说的不合适的。

陈序进了自己那间房，连灯都没开就趴在床上不愿意动了。

楼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这还没到假期的最後一天，没什麽人会提前这麽早来这异乡受孤单寂寞的苦。

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声，他掏出来看是傅明恕发给他的。

【“晚上跟你妈一起吃的？”】

也是，他们下午还就方菀之的到来聊了几句，那时的话题就停留在陈序说要不要带他妈一起出去吃饭。

【“嗯。”】他回。

【“已经吃完了？”】

【“嗯，刚回来。我现在一个人在出租屋。”】陈序说，然後又继续打了几个字。【“你呢，吃了什麽？”】

那头很快就传了一张照片，陈序放大一看，是一碗装在外卖盒里的面条。

【“不要老吃外卖。怎麽在家还吃外卖？”】

这照片只拍了一只碗，所以他并不知道这里并不是傅明恕自己的家，而是榆城那间出租房。

傅明恕也没打算说实话。

【“我妈做饭不好吃，我在家吃了几顿就不爱吃了。傅明月想点外卖，我就顺便一起。”】

——有理有据，合情合理。陈序不疑有他。

他们又闲扯了好些不重要的事，直到聊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陈序说自己得早点洗澡上床睡了，陪他妈的时间简直比坐那儿画画还累。傅明恕笑他，但又不放心地嘱咐他不要跟他妈生气，什麽事都商量着来，然後才放过了他。

手机暂时没了动静。聊天的一个多小时里那碗面条就没再动过，天气已经冷了，外卖餐食的表面自然的冻上了一层油沫，看着有点恶心。

傅明恕把这还剩一半的外卖系好，又拎上房里其馀的垃圾後，下了楼去那个垃圾回收站扔掉。即使已经把短袖换成了卫衣，这会儿出来却还是打了个哆嗦。天气预报上说新一轮的冷空气即将南下，沚州和榆城是一个省的，所以他又给陈序发了一条降温的消息。那个人没有回复，可能是还在洗澡。

老旧小区住的人本来就不多，很多还是退休了的中老年。深秋的这个点，冷风一起，这路上基本就看不着几个人影了。

傅明恕扔完垃圾返回，本来是要上楼的，但临时改了主意——他也怕房子太大，四目所及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影子。于是转去了小区外边那家兼具快递站功能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

“再来个打火机。”其实有一个，但落在了屋里，此刻的他又不想这麽快就回去。

小卖部老板见惯了学生模样的人在他店里买烟，给人找了钱後就一脸平静地坐回去看起了电视。

傅明恕没地儿可去，干脆就咬着一根烟，手肘撑在人家玻璃台面上跟着一起看。

老板见这位学生不寻常，肯跟他这个老头子一起看新闻，也就来了兴致，指着画面里全国新一波秋收时节的盛景说：“……你瞧瞧，不看新闻能知道这会儿全国各地在发生什麽事儿吗……”

傅明恕笑着附和，“是，您说的是，还得关注时政新闻。”

“对咯。”老板十分赞赏年轻人的态度。

赖在人家店里看了足足半小时的电视，期间还有几个来拿快递的街坊邻居，见到他都以为是老板的家里人，还都笑着说这孩子长得俊啊，问在哪儿上学丶几年级了之类的话。

老板还是耐心的，全都一一回答过去，并说傅明恕只是来买东西的。

看完了新闻，也抽了两根烟，傅明恕这才插着裤兜回了出租房。换了一套家居服盘腿坐在沙发上时，陈序才回了他一个收到的表情包。表情包就是对方惯常会用的那几个，因此也看不出具体心情如何。傅明恕退出聊天界面的时候也在想，这回方菀之是不是真的在为自己这个儿子着想。

时间过得很快，十一的七天长假转瞬即逝。假期的最後一个晚上，相隔几百公里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失眠了。

上半夜，他们因为迟迟没有睡意所以不断地通过手机聊天，一过十二点，陈序见彼此都没有中断话题甚至有愈来愈嗨的苗头後，便坚决打断了傅明恕正要跟他分享的一部2000年上映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