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17
傅明恕都洗完澡吹完头发了,陈序还是坐在床沿发呆。回来到这会儿已经快三个小时了,他忍不住还是问了句。
“我刚才,是不是流眼泪了?”他没用“哭”这个字,擡起头有些呆呆地望着傅明恕。
傅明恕把毛巾搁在腿上,来回捋着陈序的两条瘦长胳膊说:“是个人都会流眼泪。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你不要骗我。傅明恕,你说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说什麽呢!”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下,傅明恕脸上带了丝少见的愠怒。
陈序把胳膊从对方手里抽出来,“我也不是突然这麽想的。其实断断续续就有感觉。以前更多是觉得无聊,看什麽都觉得没什麽意思,除了打工丶上课,这两样是我不得不做的事,其他的,总感觉就那麽回事。”
傅明恕把目光移开。
“後来我和你在一起了後就好很多,至少不觉得日子无聊了。但来了沚州後,我又开始忙得只剩下画室和这间出租房……刚才,你跟我说完了那些话,我明明是有很多话要说出来的,但没想到竟然流出了眼泪……”
或许已经察觉到了什麽,傅明恕轻轻地把人带进了怀里。进门许久,陈序身上仍似带了外面深秋的冷气。
“都很正常,我也会,只不过还没被你看到而已。”他轻轻地说,轻轻地安抚,心里却又继续痛了起来。
再怎麽难,陈序都不爱说太多。
那一晚,洗完澡出来的陈序就连傅明恕都没再看出有什麽不对,这个人只用了十几分钟就把所有的不安都藏了起来。之後的几天假期俩人也都默契的不再提起。
白天,他们会出去到处走走。从一开始的目标性十足到最後的漫无目的,甚至有时候会像个当地人一样从某个公交站上去,又从一个从未听过的站点下车;晚上,他们常去的就是那个商圈,经常去逛逛或者看场演出。
那家卖玩偶的小店他们後来又去看了几次,前前後後又买了不少小玩意。有一次,陈序对着个陶瓷杯子突然好奇地问傅明恕,这杯子买来到底有什麽用。傅明恕那会儿还在挑选比对,闻言眼皮一掀说是给他喝水用的。
“讲道理啊傅明恕,我从来不用这玩意儿喝水。”他拿拇指点点杯壁上凸起的草莓图案。
傅明恕又选了个气球图案的,“那你试着用用,来了一趟沚州总不能什麽都不买就回去吧。”
什麽歪理……陈序正想骂人,转眼瞧见收银台那个小老板正看着他们掩嘴笑。
“这个杯子我自己去J市背回来的,那边的大学生创业市集你们知道吗,我就在那边挑的……”结账的时候小老板一直夸自己的东西,还让他们有时间去那边玩。
“其实对你们学生来说,双休日就正好……”
嘴上话不停,这小老板手上的动作也麻利,不仅迅速地给杯子裹上了一层层的纸,还想拿几个原装的纸盒子装起来。
陈序却赶在人有所动作前先出声制止:“草莓那个就这样放袋子吧,我等会儿就拿回去用。”
“哦,行。按你们的要求来。那另一个我给包得严实点。”
“嗯,谢谢哈。”
“这有啥。”
买完离开之前,这老板还往他们袋子里塞了一把太妃糖。
“看你们像是国庆过来玩儿的,也是有缘,你们还照顾了我好几次生意。这个糖自己做的,送你们尝尝。”
看人如此客气,傅明恕和陈序也有些感动,道了几声谢才离开。
“咱们……很明显了吧?”陈序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
“嗯?嗯……是的吧。”傅明恕笑道。
也是,他们这一趟出来基本就没掩饰过这份关系。但不被议论是一回事,被陌生人真心地祝福又是一回事。两个人拎了一袋子礼物,心头那点前几日因为陈序起伏的心情带来的稍许阴霾都一点一点地消散了。
按理说,沚州这样的文化之都国庆假期应该有好些文艺活动,但他们两个只看了一场话剧和一个摄影展後就再没去凑过热闹。原因无他,纯粹是傅明恕是带了作业过来的,而且他不仅带了自己的,还给陈序带了几套试卷——全是十九中前一个月的习题。
“要了命了。”
灯火通明的沚州市图书馆自习室里,陈序真情实感地怨了一声,随即又在周围的怒视下马上闭嘴丶低头装认真地划了两道。
傅明恕轻声说道:“你先做套题,我给你计时,等下写完我再给你批一下看看这段时间你有没有退步。”
卷子是数学卷子,陈序一看那些“老熟人”就颇有种两眼一黑的冲动。这一个月来他的眼里除了画笔和颜料,偶尔还有手机里傅明恕的几张照片外,其他就什麽都装不下了。倒也不是说他把文化课就这麽扔了,而是他才开始集训一个月,这一个月拿来夯实绘画基础都不够,就别说还去管古诗文赏析阅读之类的事儿。
“你挺狠。”
他碎碎念了几句,终还是在今晚可以让他主动的“利诱”下咬咬牙做了起来。
傅明恕摇头失笑,在给对方计时的同时自己也开始把没做完的假期作业理了理。他做题一向自由,班里几个老师也都看在他成绩的面儿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这会儿他也只是挑几张丶几道题做。
要说画画是件挺看手感和天赋的事的话,那写卷子也是这个道理。
这才一个月没有高频率地刷题,陈序再拿起手中这支直液式走珠笔时就总感觉自己是在跟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尬聊。
不过再怎麽尬他也得硬着头皮聊。在最早把卷子翻来翻去挑题目找手感的半小时过去後,他终于逐渐找回了以前写卷子的节奏,很多题目在他眼里也慢慢褪去了陌生的外壳而暴露出了熟悉的内里。他拿了草稿纸流利地列起了公式开始演算。
期间,傅明恕一直没去管陈序的做题状态。他们俩就各干各的,一直到设定好的时间结束。
“怎麽样?”陈序不安地咬着热饮的吸管,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看傅明恕批改自己的卷子。
傅明恕快速对选择和填空的答案,“比之前有点下降。”
“啊……这麽明显?”
“卷子难度上来了,现在这个时期练的题目肯定更有针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