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吧。”
太宰治说。
*
手被牵着,能感到相触的部分中,我的体温被冰冷的肌肤汲取走。
这是第一次见到太宰治这麽激烈地奔跑。
他永远是懒洋洋的,被枪指着额头都不紧不慢,什麽都不在乎。
我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个地方看到太宰治。
这里可是太平洋正中央,几乎与世隔绝,他是怎麽上来的?
“太宰!你怎麽会在这里?”我惊讶地追问。
被风轻抚起细碎的黑发,太宰仍是浑身黑色,像幽灵一样神秘,月光与海风一起为他披上了一层银辉的斗篷,他不听我的,一个劲地说:
“我们得马上走,中也和‘外贼’勾结的事等会儿再说,情况紧急,我们必须抓紧!”
绵延的海浪声中,我更大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横滨。”
我缓慢停下了脚步,减慢速度。
我叫他:“等等,你先听我说。”
他没有应,想继续拉着我的手逃跑,注意到我放慢的速度後,连头也不回焦急地说:
“抓紧!我们不是中也那样的重力使,要想从海面上逃走的唯一办法就是直升飞机,我们不能惊动彭格列。得早点跑走。”
无声地奔跑在船桨上,船只维持着平稳的假象。
“太宰,等一下!!”
我放大音量说,拉住他的衣袖。
在他回头的瞬间,我站定原地,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和你走。”
他扭头问:“什麽?”
我看着他的双眼,冷静地告诉他:
“我知道是你卖掉我了。”
太宰的脸色突然变得更加苍白。
*
“你故意隐瞒了这一点没告诉我,是因为你害怕我不会再上当了,是吧?”
我平静地问:“你现在带我回去,是为了之後方便操作我吗?”
他猛地擡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是谁说的?”
“这不重要。”我反问,“告诉我的人没有说谎,你难道不希望有人告诉我吗?”
“……”
看着他被风吹拂更显瘦弱的身躯,我蹙眉发问:
“所以,你不想我恢复记忆吗?”
“你和我讲的那些,也都是骗我,为了让我安心为港口黑手党卖命的吧。”
讲到这的时候,我甚至是很冷静的,没有多少难过的感觉,语言就像任务书一样平直地输出。
我想:一切都有迹象,我没必要生气,把自己搞得像个多惨烈的受害者。
“我知道你挺讨厌我的。但我不知道你讨厌我到想把我除掉。”
我不激动也不心疼,只是在陈述事实。
如果是这样,他不用再带我走了,那是白费功夫,因为我不会为他和森鸥外再做任何事。
他突然一改刚才轻声警惕的音量,大声说:
“我没有出卖你!”
他的表情是痛苦的,就像碎开的容器,流出其中满溢的感情。
“我从来就不想把你当两艘军舰卖出去,那只是个幌子。”
动摇的声音传来颤抖,他的双眼中折射着扭曲的我。
“那个时候,你,过去的你和我说不想在港口黑手党了,你想回到正常的世界去。”
“森鸥外不可能同时放我们两个人走,他一直很看好你的能力,我只能先让你逃出去。”
“装你的行李箱里面有一支圆珠笔,你只要用它就可以从行李箱里跑出来,我会在菲律宾的港口接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