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眼帘轻压,眉目间瞧不出什么情绪,平静而自然的伸手把江颂炸毛的头发捋顺。
“嗯。”
江颂闻言瞪圆眼睛,“这是不对的。”
手足无措的小妖怪呼吸都急促了两分,使劲地给李缘捋关系。
“你是先生,是长辈,不能和弟子在一起。”
说着他忽然爬下床,赤脚往着书架那边跑,然后拎着一本书又噔噔噔的跑回来,把第一页举到李缘面前。
“你看,《弟子规》第一条就是尊师重道,明确规定了弟子不能和师尊有私情。”
“而且,而且……”
江颂把书塞到李缘手上,面上表情很为难,支支吾吾许久才飘开视线小声道:“先生你也不是青山蜗牛……”
“所以呢?”
李缘撩开眼皮看着自己面前扭扭捏捏的小妖怪,问道:“不是青山蜗牛就不可以吗?”
“对啊。”
江颂抬头看他,一本正经道:“你不能怀宝宝的。”
李缘:“……”
半晌都没听到人回应,江颂以为伤到人家的自尊心了,毕竟不是青山蜗牛又不是他先生的错。
而且李缘年纪这么大,听说身边从来没有过人,说不定只是把师徒情弄混了而已。
江颂说服了自己,把自己心里那股别别扭扭的劲给压下,十分体贴的上前去轻轻抱住李缘,拍拍他的脊背。
这是以往江颂难过时李缘哄他的方法,现在被学得七七八八,连那语气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别伤心,说不定只是一是错觉,再说情爱这种东西本来就很奇怪,来的快去得也快,不要太过于在意就好。”
甜软的气息撩在李缘耳侧,江颂在他怀里很小一团,像是剖开胸腔就能轻而易举地把他藏进去一样。
李缘眼尾洇开怪异的欲色,下颌轻轻搭在江颂肩膀上,偏头微微张嘴含住了他的一缕发丝,漫不经心地应声:“嗯。”
他分明没有表态,但江颂内心实在是紧张,听他这声应喝就以为这事算是已经说开了。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笨拙又刻意地把这件事翻篇,催着李缘去见观主,而后收拾收拾又溜出了坠月居。
虽然话是说开了,但呆在那儿还是感觉有些奇怪,所以江颂为了一个月后的考核,准备重新去找薛栖。
但到了弟子院才听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说是薛栖在秘境中染了魔气,被家里面带回去治疗了。
而那天江颂昏迷的原因也是因为薛栖身上的魔气太重,而他修为又薄弱,不过和薛栖呆了几个时辰就头脑昏沉的晕了过去。
最后还是李缘把他接回去的,江颂还听说薛栖这次回家准备直接和他的心上人成婚,接手家业,传宗接代,以后都不回来了。
没能和自己的朋友道别让江颂有些失落,但想到薛栖要和心上人成婚他又由衷地替他高兴。
原本他还打算再联系薛栖问问情况,结果薛家那边回复说人正在闭关,于是江颂只得作罢。
毕竟他现在手头上还有更棘手的事情——
晋升考核。
连续三年的失败让这可怜的小妖怪心里面直犯怵,而今年新增的一些考校科目又是晦涩难懂的古籍,他还有很多弄不懂的地方。
可他在弟子院除了薛栖又没什么相熟的人,思来想去,发现还是只有李缘能帮他。
纠结到眉头都快打结的小妖怪蹲在角落思考了半天,才又挎着自己的小布包悄悄折返回去,撞见要出门的李缘时,他下意识心虚。
因为之前无论他去哪里,准备见谁,想要做什么事,都会事无巨细地先给李缘说一遍,这种习惯什么时候养出来的都不知道。
等他在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种过度的亲密已经无孔不入地渗入了他的日常。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江颂思绪延申之际,被簇拥着李缘只是撩开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若无其事的越过他往前走。
反应很冷淡。
留在原地的江颂愣怔了一下,转头看着李缘早就消失的背影,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的意思。
他会退回原地,规规矩矩的当他的先生。
这的确是江颂想要的。
捏紧手里的小布包,他轻轻拧着眉,强行忽略自己心里面的那点不舒服,觉得这样也挺好。
他可以继续留在坠月居,不必纠结担心两人之间的问题,还可以继续跟着李缘修习。
哪哪都好的一个局面。
之后事情的确如他所想那般,李缘没有再越界半分,规矩得甚至有些冷淡。
可这段时间正是江颂一年当中最难熬的时候,性子和习惯早就被李缘养坏了。
若是以前遇到问题,再难这小妖怪也会耐下性子去琢磨钻研,和他那语速一样,慢吞吞地根本不会着急。
但是进了玉山道观后,李缘无底线地捧着,哄着,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那见不得人的心思时,就已经本能地把江颂往更依赖他的方向去引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