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第1/2頁)

宋玉愣了很久很久,直到上官婉兒喚了她才驚醒過來。她深看上官婉兒一眼，垂了眼眸,卻在嘴角挑起一笑，無奈的笑道“那你去吧，可記得我要長得漂亮,家裡又有錢的才行......”

“太平？......”上官婉兒難過的心悸，害怕的伸手扶她手臂。

宋玉低頭看了看，勉強一笑,輕輕拂落她的手,抑聲道“不說了,我得去上學了，今日太傅開始教國策論哩。”說著便走，可那雙腳好似沒了力氣般,踉踉蹌蹌。

上官婉兒見她如此,咬了下唇,心有不甘的叫道“太平！”

宋玉依舊走著,聽見了,沒有回頭只是搖,抬臂揮了揮衣袖。上官婉兒更覺難過愧疚,暗暗跺腳，就要追去,卻不料被人拽了回來。

上官婉兒被止，眼神頓時清利，扭頭見是團兒,不禁怒道“放開我。”上官婉兒秀眉輕蹙，怒意深含，她的臉色有些煞白，眼神也別了許多的凌厲，驚得團兒心中不免一跳。

團兒全想不到一向柔弱的她生起怒來是這般瘮人，叫人實在不敢與之對視，心頭慌，自是怯了。“婉兒，你可不能去了，今日大參朝，你得去政事堂候著。”團兒嘴上硬著，手卻是鬆了，另一手慌忙招呼老嬤嬤們上來擋著上官婉兒的去路。

“你們做什麼？敢攔宮正大人去路？簡直放肆！”林雪一言落畢，宮正司的十數人便圍了過來。她們這群人不屬中宮殿，在二聖宮裡自是沒有言權，但出了兩座大殿，內宮就是宮正司的天下。

不過團兒倒是不怕她們，輕蔑一笑帶過，依舊對上官婉兒道“婉兒，別叫我難做啊，天后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快跟我走吧。”

上官婉兒尚未回話，林雪被團兒小瞧了，氣道“就是你，該說的不說，還拿天后壓人。”

團兒白了她一眼道“我說漏嘴了不行啊？”

“你是故意的，連我都知道你氣公主罵你，你簡直壞死了！”林雪站在她面前，沒她高，卻叉著腰踮起腳來惡狠狠的瞧著她。

宮正司的人連忙跟上，倒是把團兒圍了個半圓，那邊中宮殿的人慌了手腳，忙湧到了團兒身後造勢。只是對著平日裡遊手好閒專挑是非的宮正司眾人，中宮殿的宮人多少都是有點心怯的。

宮正司的人閒了數年沒著落，以前都歸尚宮局管，好容易得了正兒八經的宮正，算是在內宮立了門坊。偏巧這新上任的宮正來頭大得很，宮正司一干人等還指望著能揚眉吐氣一回，哪兒肯在中宮的人面前失了臉面，何況還欺負到了自家大人頭上。加上林雪本就是個沉不住氣的，柳眉拉都拉不回她來，一時劍拔弩張，氣氛驟緊。

團兒被她們逼近，心頭打了個突兀，這幫在內宮橫行霸道的女人可是惹不起，就算鬧到天后那裡，也是各打五十大板私了解決。沒人會來管內宮宮人之間的小打小鬧，更何況是和宮正司對著幹。團兒最是清楚她們這群流氓的禍害，指著上官婉兒道“婉，婉兒，你怎麼教的？”

宋玉的離去，讓一旁令月閣的宮人都有點無措，更是瞧了一齣戲。晨昏定省，謝瑤環通常不會跟著，杜順便成了領頭的，他也沒料到公主大人說走就走了，更沒想到這邊廂兩個天后跟前的紅人像是要打起來了一樣。

杜順盤算著到底是要溜還是該留，怎麼說現在腳底抹油，回去被知道了不給公主活剮了才怪，但中宮也是他得罪不起的。他抹了抹額頭的汗，心想著謝瑤環要是在就好了。正沒處使，不知被誰給踢了一腳，撇頭一瞧，原是令月閣自己人踢的。

杜順晃目瞧過，見他們一個個都有點躍躍欲試的樣子，看架勢似乎是要去幫宮正司的。乖乖不得了，這要是連公主家都摻和進去，打起架來......

正劍拔弩張的檔，卻是上官婉兒悶聲喝道“都讓開。”

她原本為團兒的話給止住，一顆心思全都在離去的宋玉身上，心腸千揪萬攪的又痛又難受，根本沒有在乎周遭生了什麼，誰又和誰吵起來了。直到來路去路都被圍了個水洩不通，目光無法企及去路，這才回過神來。但看一幫宮正司的人叉腰擼袖的，眉頭不免輕輕攢起，又察覺到了兩邊如矢在弦的氣氛，心中頓生厭煩。

“婉兒？”團兒見她挪步，詫異而問，生怕她當真去尋太平。

上官婉兒嘴上雖不言，可心裡哪兒還不清楚她那點心思，當即道“你放心，我去政事堂。”說罷便往回步去，周圍的宮人紛紛低頭讓路。

團兒見她冷冷淡淡的模樣，全不似平日裡的可人可親，冷厲的好生叫人心慼慼。是個人都知道上官婉兒是真的動了怒，柳眉瞪了林雪一眼，又用胳膊肘捅了捅了團兒，團兒瞧了瞧她，想想覺著不妥，提了裙襬就追了上前。

“婉兒妹妹，你別往心裡去，我只是奉命行事，沒有別的意思啊。”團兒心裡不服，嘴上卻不得不軟語解釋。

另一旁的柳眉接話道“大人，宮正司疏於管教，回頭我會好好訓誡她們。”

自武則天做了皇后，這宮正司便形同虛設，本就如一盤散沙，良莠不齊。然而尚宮局事務繁瑣，又鞭長莫及，於是造成了宮正司一干人等成了拿著令箭橫行霸道的所在，在內庭名聲向來不好。可沒了它又不行，不然偌大的兩宮，上萬的宮人，單單一個尚宮局哪裡管制的過來？

武則天與李治並稱二聖之後，幾乎成了大唐實際上的掌權者，皇后已非“皇后”，這內宮必須有人能夠替她去照料。

團兒和柳眉都是宮裡的老人了，自是曉得上官婉兒這個位置上的分量，眼下看似有名無實，事實上再過得幾年，上官婉兒若沒失寵的話，這內宮可就是她一家之言哩。

團兒不敢當真得罪了她，心裡縱有不甘願，也得老老實實的候著。論品階，她和柳眉屬於內宮女官從六品，大家平起平坐，臉面還是得賣的。

柳眉遞個眼色與她，她便說一句，悄悄扯她衣袖，她便往前更近一步。兩人一左一右把上官婉兒夾在中間，你一言我一語，弄的上官婉兒最後唯有停下腳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