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阵灵池上的敕神之事,早有不妥。
‘这敕神之事,本该老老实实在灵宝前温养十几年,起不了什么动弹的心思…即使离去,也要安心定神,不能起大法力。’
李阙宛虽然神通不显,可多年修行无上之术,道行实则很是惊人,加之道统高明,这才显得轻松自如,让她有了外出御敌的资本。
可恰恰如此,一夕受伤,气息勾连灵宝,带来的震动也是不能轻易化解的,而在李阙宛眼中,更麻烦的还是另一件事——巫术的反噬。
巫箓之术无论成功与否,大多都代价高昂,更别说以弱咒强,若不是掐了一点庆济方的血,她断然没有办法封住这位三神通真人的口,而施术代价自然是自己也难以启唇。
巫术古朴而贵重,直指本源,其中的封口可不是说笑的,直接施加在升阳之上,或轻或重地根除了【口】这一概念,即使当时的庆济方在脸颊上再开一个口子,也只会是伤口而非唇齿,照样不能把术法放出,只能乖乖地在口腔之中炸开!
落在李阙宛身上也是一个效果,是做不到再捏一个嘴出来施法的。
故而在出手之时,李阙宛心中也曾仔细掂量过,相比之下,这代价已经轻得多,毕竟她只是施法施咒受影响,而庆济方是当场大术法就在口中炸开了,可落到实处,庆济方神通奋起反抗,带来的反噬比她想的还要大得多。
‘那『宣土』神通,有些破除邪祟异术的妙用!不但迅将我的巫术驱除…甚至还想反过来灼伤我!’
这一点失算,才让李阙宛当场吐出口血来,哪怕凭着过硬的巫术道行维持着术法到最后一刻才破碎,其余反噬也出了她的估算,这远远比庆济方一掌盖在法躯上留下的裂痕来得难处置!
‘其他的暂且不谈…反噬太重,抹去唇齿的程度太过剧烈,我很快连丹药都服不了了!’
也是从那一口血起,湖中本就因为受伤而不稳定的玄池轰然浮现出无数裂痕,她那时响应了【明符】,没有半分犹豫便将其抛之脑后,如今赶回来,能强行按住这一道玄池不崩溃,用的却是太阴灵宝【授玄琉符】的神妙。
这灵宝中有一道【玄藏】之妙,能持太阴神妙护佑,镇压保存残、毁、亡之物——重伤将死的人也好、即将消散的灵物也罢,甚至眼看就要破碎的灵器通通都能短时间内维系,这才保住这一道玄池与李乌梢!
可尽管如此,【敕神】神妙上的震动带来的危险还在不断增加,已有几分的冢中枯骨的意思了。
李阙宛一边要费尽心思压制灵宝,一边又要用尽全身解数催动神妙,几乎抽空了她体内的神通,偏偏此刻不能服丹,眼前隐隐黑,伤口之处的暗伤如同脆弱堤坝上的缺口,让她一身气势难以避免地一点点滑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玄珩敕丹】落回她掌中,【服玄】之妙赫然运转,【玄椁绛水】神妙响应,终于将她的气势提起,一时间僵持在太虚之中。
李曦明眼见了这模样,心中大惊,只一拍袖子,翻手亮出一枚圆溜溜的玉石来:
正是【袤土宝心玉】!
此物是通玄之宝,不许他人借用,李曦明先时是给了李周巍疗伤,后来带在身上,却不能在大战之中取出,此刻正好派上用途。
这灵气中照耀出棕黄色的光,轻柔如雾,落在李阙宛身上,迅稳定了她的伤势,而李阙宛也抽出手来,体内的神妙振动,巨阙中跳动的光明消逝,转瞬间浮现在升阳之中。
‘【明晦道弦】!’
晦符浮现而出,【大位不厌】带来的巫箓道加持肉眼可见地减轻了巫术带来的后遗症,玄池上的裂纹中有了轻微的修复迹象,李阙宛终于有了一点喘息的机会,抬起手来,尝试服下一枚丹药,感受着体内生起的微弱法力。
‘三成效果…也够了。’
李曦明无暇他顾,全力推动灵器,而李绛迁修的是『离火』,没有什么辅助的能力,这青年真人只能沉着脸干焦急,足足等了好一阵,才见妹妹的面色红润了几分,能够转动目光看他。
她先是向李曦明点头,示意自己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又勉强抬起手来,向外摆了摆。
李曦明一滞,小心翼翼的减弱手中灵器光辉,确定李阙宛的气息没有变化,这才收起【袤土宝心玉】,李绛迁托着他下去,把大殿的门扉紧闭了,叹道:
“长辈与我一个『明阳』、一个『离火』,站在殿中有损『府水』灵机,也帮不了她,剩下的…只能交给妹妹了。”
李曦明沉沉点头,身上的伤势其实不轻,却更担忧大殿里的情况,道:
“巫觋之术,常常害人害己,多有反噬,想必是封了庆济方的口,叫她自己也说不出话…连丹药也不好服了。”
『晦符』虽然大大压制了巫术的反噬,该承受的代价却不能避免,李阙宛不但丧失了言语之能,连最基础的服食丹药都减弱到了三层,李曦明毕竟最熟悉药效,这一点隐约有所察觉,咳嗽两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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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看护好她!”
李绛迁自然明白李阙宛此刻是绝不能受打扰的,【明晦道弦】受伤转明,疗伤之时转晦,可这时晦符带伤再斗法,便会明晦皆失,此刻正是危险之时。
于是郑重点头,眼中隐约有阴沉之色,李曦明抚了抚胸,压住法躯中的灼热感,道: